谢子京这回是彻底怒了:“别说了!”
秦戈知道他向来十分讨厌别人在背后打听自己的事情,如今白小园的秘密被张泠这样讲出来,谢子京根本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他连忙拉着谢子京的手:“冷静点儿,注意场合。”
张泠被谢子京吓得退了一步,但满腔怒气还是让他继续说了下去:“她向来没人要,所以心理变态。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来路不明,哪个家庭会接……”
谢子京甩开秦戈,朝张泠的脸挥去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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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猫趴在白小园的手上,尾巴一摆一摆。似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沙猫在她手臂上蹭来蹭去地撒娇,尾巴软软地缠着白小园的手腕。
唐错的熊猫深受欢迎,上午的会议明明结束了,他仍被许多人围着要求看熊猫。熊猫受到了这样的瞩目,十分害羞,抱着唐错的腿不肯放,反倒方便了哨兵和向导们纷纷上手摸它的毛发。
白小园看着紧紧巴着自己的沙猫。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呀。”白小园叹气,“你看熊猫,都能给唐错拉人气了。”
沙猫忽然毛发一耸,一跃而起跳进了白小园的怀里。雷迟此时才刚刚靠近,看到沙猫避走顿时无语:“它怕我?”
白小园听秦戈说过他已经能看到精神体,倒也不觉得诧异:“你是狗嘛。”
雷迟:“我是狼人。”
白小园:“差不多。”
雷迟:“巧克力好吃吗?”
白小园:“不知道,刚刚给别人了。”
雷迟:“……”
他决定单刀直入:“听说你男朋友在国图,有机会介绍我认识认识。”
白小园把下巴搭在沙猫头顶蹭了蹭,脸上浮现复杂的微笑。
“前男友。”她低声说,“我和他去年就分手了。”
雷迟:“……?!”
如果雷迟有耳朵和尾巴,现在一定已经全都噌噌竖起来了。
“哦?”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如山的镇定,“很久了吗?”
“快一年了。”白小园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还骗你们说我有男朋友。”
她是笑着的,怀里的沙猫却耷拉着耳朵和爪子,轻轻喵了一声。这可不是快乐的意思,雷迟盯着白小园看了一会儿。他察觉到白小园并不是不想聊这个话题。虽然周围人声嘈杂,白小园的声音又太小,可他能听得清楚。
“为什么?”雷迟问,“为什么分手?为什么要骗我们?”
“……很丢脸。”白小园盯着不远处被层层人墙围裹的唐错,“他跟自己的带的实习生好上了,我发现之后开始追问他的行程。他受不了,要跟我分手。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分手了,不过谈恋爱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可是这一次他说,我和他以后都没可能,因为他家里人不喜欢我。”
雷迟:“他家里人有眼无珠。”
白小园头一回从他口里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又诧异又好笑,看了雷迟一眼又继续说:“可是我不信啊,我见过他妈妈的。我去找了那个阿姨。真的很丢脸,他说的是对的,他们全都不喜欢我。”
她深呼吸之后,心跳渐渐急促。雷迟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我是个弃婴,他们觉得我来历不明。”白小园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白繁,他是刑侦科的人,在鹿泉事件里没了。我是被他在二六七医院的垃圾桶里发现的,他把我扒拉出来,带回了医院里,花了很多钱把我救活,然后收养了我。”
雷迟当然知道白繁。刑侦科里的不少大佬级精英都是震慑新人的传说,白繁是其中常常被提起的几个之一。
“我爸一辈子都没结婚,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我。”白小园很娴熟地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若不是雷迟的听觉敏锐,他根本不会发现她声音里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他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把我的母亲找了出来。我母亲后来嫁了人,去了国外。她说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后来又说自己根本没生过孩子,让我千万别出去跟别人乱讲。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有一对双胞胎,已经十三岁了。”
从未谋面的母亲当时生下她时只有十七岁,她不知道让自己怀孕的具体是哪一个男人。父母一面责骂,一面悄悄把襁褓中的女婴带走,但最终没舍得下手,把她扔进了垃圾桶,换来一个“让她自生自灭”的安慰。
“我理解她的。”白小园低头抚摸小猫的耳朵,“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被丢下的总是我。”
雷迟意识到,十年前的鹿泉事件发生之时,危机办的人应该联系过白小园的亲母。她的母亲当时有两个三岁的孩子,最终还是拒绝了白小园。白小园怕的不是背叛,是被遗弃——总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至亲的人便丢下了她,去往别处。
小猫在她怀中蹭了又蹭,伸舌头去舔白小园的手指。
雷迟不知道白小园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坦白。他并不觉得白小园的过去可以冠以“来历不明”的标签。我的家人一定很欢迎你,雷迟在心里闷闷地想,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变形的狼人总是羡慕拥有独立精神体的哨兵和向导。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牵住了沙猫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