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和他想象的不同,二少爷喜欢上的对象,美则美矣,却不是那「天下第一美人」,当初少爷说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不过是他想继续游戏人间的借口,不过雪笔知道,其中倒还当真掺杂了几成的真心话成分。
他以为必是要个性子傲的,让二少爷得花一番心思才能吃到嘴里,没想到却是个性子太软的,而且分明就是这么软绵,二少爷却还是搞的绑手绑脚,一副吃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摸样,是有没有这么脆弱啊!
心动了有些慌张的少爷,比那沉稳的精明商人可爱多了。他想。
雪笔内心虽想了很多,不过明面上看起来还是破不动声色,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与负责的工作,本不应当亲自跟在沐尘的身后去做那暗箭之事,事实上,墨子那儿还有几件事儿要处理,还有一批新进的护院要考核,身为梦蝶庄大总管的他容易吗他!
可二少爷却明令他亲自跟着,「我只相信你啊,雪笔。」少爷说得很感人肺腑,不过雪笔听得出二少爷的言下之意,就是沐尘如果在他手里有个闪失,他就自请罪吧。
既然主子这么说,他原本就生得普通,加上刻意加重这平凡之感,轻易便能融入路人当中,其实沐尘也见过他几次,不过肯定认不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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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尘原也没有想要出门的意思,他原本正在大厨房,和其他厨子们研究菜色。
本次要参加斗花宴的厨子连沐尘在内,一共五位。一桌正式的斗花宴,需要有前菜四品、膳汤一品、主菜四品、点心四品、膳粥一品、水果一品、香茗一品等共十六道品项,点心是沐尘的强项,自然归他负责,不过一桌斗花餐,点心不过是陪衬,真正牵涉胜负的,还是那四品主菜。
五人讨论之后,决定花两天时间,让各人提出三道拿手的自信好菜,五人再从这十五道菜色当中,选出四道最好的。负责总统筹的大厨姓孟,已经连续三年参加斗花宴,经验最是丰富,已经收集好过去三年曾经出现过的出名菜色交给众人,作为参考。
沐尘少有这做大菜的机会,心中隐隐感到兴奋,和老爷子讨论整夜之后,最后决定做「红梅珠香」、「莲蓬豆腐」和「野鸭桃仁丁」三个菜,取其「梅、莲、桃」等花儿名贴近斗花宴的意义。
为了让大厨们做好斗花宴的准备,绝大多数的食材,苏府当中都能拿到,就是新鲜野鸭居然也拥有五六只,足够他们使用。可就偏偏桃仁正好用了个空,沐尘原想着要和孟大厨说说,派人去买,老爷子却在此时说了,他想起当年刚刚创立瑞丰楼时,总是在城北一间小干货儿店进货,那里的桃仁都是老板亲自烘焙挑选,各大味香,品质上等。
又想,他还得负责四品点心,顺道去市集走走,寻些灵感也不错,于是便决定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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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上回在苏州城里被人绑架,且苏二少爷也「亲自」警告过他危险性,沐尘虽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不过还是走到梦蝶庄去,请了刚好在庄前偶遇的雪画进去跟二少爷通报一声,得了「穿得厚实些」的回复后,他便放下心来,换上粗布小斯衣裳,又找了个略大的小厮帽儿戴上,遮了大半张脸,在怀中揣上银两,这才从苏府后门走了出去。
沐尘虽在京城出生长大,却从没有机会像这样轻松逛街,就算是在品茗居当点心厨子的那段时间,也是从早到晚待厨房锻炼厨艺,食材都由品茗居每日备好,根本不需要他自己上街采购。
只见他一下子在蜜饯摊子上看了半天,一下子又走到鲜果摊儿秤了两斤山楂果,脚步轻快地,依着老爷子百多年前的记忆,往城北走去。
半个时辰后,沐尘的脚步停在一间叫「吉祥号」的小店门口,时光过了百年,小店依旧是小店,只那门面装饰,已经变得十分陈旧,老板想当然耳,也已经和老爷子记忆中不同了,大概是当年那个老板的孙子罢?
沐尘走进去,问了价格,又试吃了个今年新焙好的桃仁,沐尘自己觉得味儿确实比他平时用的更好,老爷子却似乎不甚满意,叨念着:「味儿还是不太一样,当年的手艺,毕竟还是无法全留下来了……」言语间,颇有些遗憾的味道。
价格则与当年落差不大,老板笑说小本生意,比不得那罗家开的大行号,只能凑合着卖,讨口饭吃罢了。
沐尘点点头,本想替老爷子想问两句,却又觉得隔了四五代人之前的事儿,自己一个二十不到的黄口小二居然能侃侃而谈,未免奇怪,想象便算了。
最后买了一斤桃仁、半斤花生和半斤松子,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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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沐尘顺利买到想要的东西,这厢雪笔却比想象中忙碌。
在击晕第五个跟在沐尘身后的人,遮遮掩掩地托到暗巷中藏好后,很无奈的发现,第六、七八个已经成品字形围上沐尘,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已经跟丢了五个人,对方似是已经顾不得隐藏行踪了,趁着目标走到城北人较少的接到上,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明男了!
雪笔眉峰一挑,几个脚步从暗巷踩上墙头,屋檐遮掩着他的身影,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围上的三人,以及不远处已然等在那里的驴车。
他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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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尘发现自己被围上的时候,想要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想干什么!」他徒劳无功地大喊一声,可这附近恰巧人烟稀少,加上围上他的三民歹人俱是人高膀大,就算有人见了,恐怕也不敢轻易上来相救。
其中一个歹人一手拉去他头上的小厮帽儿,让他的容貌露了出来,三人皆是眼前一亮,想着难怪上头这次说什么也要抓到这个小子,这等美貌,若能卖给有那短袖癖好的官爷,价钱可比小娘儿高的多了。
三人对掠人这事儿早已是驾轻就熟,只见一把风,一个拿了大麻袋将人从头到脚一罩,一个迅速拿了麻绳封口绑好,把人往肩上一抗,脚步迅速地走向驴车,掀开帘子将麻布包丢了上去,驴车前的车夫随即便抽了驴子两鞭,呼喝着驴子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三个绑架犯人立即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一人走一个方向,散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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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又被绑架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厨子,为何会屡屡遭到这样的灾难?
才这么一想,叶氏那冷冰冰的眼神,却突然浮上心头。
没有想到他都已经离开了曹家,嫡母……还是不愿放过他吗?
那个妇人害死了他的生母,现在,又要来害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