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抽烟的男人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感困了,叫句,「喂,走了!」
於是施暴者都停手了,一群人揉著手臂肩膀的离开,跟阿香擦肩而过。
阿香打睹他们还会大刺刺地去前头的大排档吃宵夜,有刚到手的一大笔钱可以豪爽。
因为他们有陆氏国际的二少爷罩著,横行无忌。
阿香走前两步。
现在他能藉著流泻进来的一线月光去看那男人,也只看清了一点点。
那男人仍然没有移动,只是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啪一声,环著脑袋的手臂松开,直直跌进污水里,溅起水花。
手臂移开之後,阿香看得到那双灰败的眼睛。
似看著那滩涟漪不断的污水看得出神,又似乎失去了焦距。
他妈的一副流浪狗的眼睛。
「怎麽回事?」阿香问。
男人置若未闻。
眼睛没有移动过半分,像决定要躺在那里躺到永远。
「怎麽回事?」
阿香的声量加大,这次窄巷中回盪著自己的声音。
Gabriel好像现在才听见、又好像厌恶著他为什麽不直接走开就好。
那双瞳孔终於向上滚动,直直地望著他。好久尔後,才缓缓启唇给他一句──
「干你屁事。」
那一瞬间,阿香握紧了双拳,他冲过去,毫无章法地猛踹著那男人。
他下脚动真格的,狭带著庞大的怒气,即使对著已受伤的男人也毫不留情,他疯狂的踹。
他踹到那男人不得不退缩到角落;他迫得那男人不得不起手抓著他的脚。
亲手踢打这男人的滋味极好!
每次踹中了Gabriel,鞋底结实地踩在肌肉上,阿香就觉得无比的痛快!好爽!
怪不得刚刚那群人打踢了这麽久还不停手,根本是这个男人太欠打、太活该被打了!
「喂、喂!够了!够……嗯呜!你疯咧,痛啊!」
Gabriel被迫坐起来,双手一边格挡、一边想去抓他的脚踝。
阿香像个疯子般不停地攻击他,好几次都不偏不倚地踹中他新鲜的伤处。
Gabriel痛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阿香发什麽神经!突然就冲过来攻击一个伤者!「你他妈的疯咧?你踢到、踢到我伤……痛、够了!」
蓦地,阿香整个人凌空了一秒。
他只觉得脚踝像踩到捕兽夹般被狠狠掳获,然後重心被一抽!他整个人向後摔!
啪哒好大一声,阿香摔在湿冷的石地上。「呜嗯……」
现在他与Gabriel一样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他听得到那男人在喘著粗气,急促的、激烈的……彷佛在蓄著力量迸发出事实真相──
「我偷了他的照片──!」
「……我偷了Anson的照片,只因为我怀疑他跟他上司有一腿,所以我复制了他们的立可拍,拿回去报社印几百万本!我诬蔑陆皙吸毒、诬蔑他们上过床!你满意了没有?」
一丝污水从浏海滴下,滑过阿香的眉心、鼻梁,斜斜从下巴滑落,溜进他衣领内。
那抹冰凉寒心刺骨。
阿香怀疑自己早就知道了,在那一晚、在Pub的後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