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喝酒，胃会伤的，吃点东西吧。」卫小盛慌忙夺下苏云净手里的杯子，用食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苏云净被酒呛的咳了几声，终於松开手，揉著眼睛：「这酒好辣。」
「我刚才是说著玩的，哪知道你真敢这麽喝。」卫小盛赶紧安慰他，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苏云净失去理智的样子，太恐怖。
苏云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情居然有一点迷糊。
「星期天的时候……」卫小盛继续寻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星期天我在街上看见你带著一对双胞胎，是你的亲戚吗？」
「星期天啊……是我弟弟吧。」苏云净只吃了两口点心，又抓起酒来喝。
「你弟弟？」
「我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住在寄宿学校，每个星期天我都要送他们回学校。」苏云净一边管自己吃东西，一边机械般的回答卫小盛的话。卫小盛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醉了，他试著碰了一下苏云净的胳膊，苏云净躲闪了一下，嫌恶的感觉却不象平时那麽明显。
「苏云净，」卫小盛凑过去，「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苏云净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玩弄著酒杯，动作明显比平时迟钝了。
卫小盛没有想到他的酒量居然这麽差。他大概没喝过酒吧？都不知道自己的底限。
「你干什麽老看我？」苏云净口齿不清地问。卫小盛刚以为他醉了，想问出点有趣的事来，又被他这一句话给吓著了，「啊」了一声不知怎麽回答。
「我很奇怪吗？」苏云净又问。
「没……没有……怎麽会这样问？」
苏云净没有回答，又拿起杯子喝酒。卫小盛想对他说喝闷酒不好，又觉得他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只能一边看著他，一边和酒保聊天。苏云净完全不擅长喝酒，连拿杯子的动作都很笨拙，起先一直被酒的味道呛的咳嗽，还吃些点心，後来干脆把点心扔到一边，一个劲的喝。
「少喝点……」卫小盛小声劝他，苏云净却朦胧地看了他一眼。
「没关系……今天……我请客……」
请什麽客呀……你连话都说不清了……
卫小盛哭笑不得。
「我……很奇怪吧……」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苏云净终於停下不再喝酒，开始说话。
周围很吵，卫小盛赶紧往苏云净那里靠一些，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麽。
「怎麽又问了？你哪里奇怪？」
「肯定奇怪……你肯定……和别人一样……觉得我很奇怪……」苏云净把胳膊支在吧台上，垂下头，手指来回按著额角。
「……我的洁癖这麽严重，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怪人。我总是离别人远远的……每天还……都穿一样的衣服……又那麽土，别人聊的东西我完全不懂……根本就是个和社会脱节的人……」
卫小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和苏云净根本不熟悉，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
「……你们在想什麽我全都知道……」苏云净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干下半杯酒，「相亲的时候也是……第一感觉……她们……都说不错。时间久了却又说……觉得自己被骗了。说的也是……不管交往几个月，我都没办法亲近她们，连牵手都不行……约会也是离的远远的……即使……再怎样表现出喜欢也没有用处，都说我是装的……我没有办法……」
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右手在吧台上胡乱摸索，却只扫到一堆空杯子。卫小盛连忙把自己手边的酒递过去，手伸出一半，突然觉得满杯的酒太多，想了想，自己喝掉半杯，才给了苏云净。
苏云净抢过去，仰起头吞的见底。
「其实……」胡乱把酒咽进肚子里去以後，他又开始说醉话，边说还边挥手。卫小盛苦笑两声往旁边躲了一点，手臂无意中碰到了邻座的男人。
对方正搂著怀里的漂亮女孩聊的起劲，突然被打搅，他狠狠地瞪了卫小盛一眼。卫小盛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却突然瞥到男人靠近自己的那只手边放著不少装满酒的，或者已经空了的杯子。
而自己，刚刚从那里取了一杯酒。
男人没来得及说什麽就被别人拉走聊天，卫小盛抓抓头发，使劲回想自己和苏云净买了多少酒，放在哪里，又喝了多少。他怎麽想都觉得，刚才那杯……好象是拿错了别人的。
他怯怯地瞥了邻座一眼，对方聊得正起劲，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酒少了一杯。卫小盛心里窃喜，赶紧买了一样的酒悄悄放回原位，又替自己和苏云净结了帐。
苏云净已经喝的不行了，一个人趴在吧台上，半闭著眼睛喃喃自语，说的话都是卫小盛听不懂的。可是即使醉成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而卫小盛知道自己醉的时候，会绕著桌子跳舞。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卫小盛的胳膊和背不断被路过的人撞到。也许是空气不够新鲜，他觉得脑袋有点晕，背後也开始渗出汗来。他把领带扯开，又解了衬衫的扣子，还是热的喘不过气。
抹了一把汗，他低头往苏云净身边凑过去。
「苏云净，我们回去吧，很晚了。」卫小盛一字一句地和苏云净说，对方趴在桌上愣愣地望著他，却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