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绝对是一张陌生的脸……
但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究竟从何而来?
「你什麽话也不想说吗?」贺兰舟笑了笑,他已不再害怕黑影,因为他感觉到黑影对自己并无敌意。
「我……」黑影终於张嘴了,发出的声音依然非常嘶哑。就好像已经十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明明已经忘了怎麽说话,又拼命想要说话时一样。
贺兰舟不催他,静静等待著。
「我……我……没有名字。」黑影笨拙地说。
贺兰舟不禁笑了起来,「你虽然武功了得,但脑子却笨得很。人怎麽会没有名字?」
「你是谁?」黑影忽然问。
「我虽然有名字,但既然你不把名字告诉我,我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看你一身黑衣,想必是偷偷溜入孟家堡的吧?趁天黑你快走,不然被孟家堡的弟子找上门就麻烦了。」
黑影看上去有些笨,就算不是什麽正道人士,也肯定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
贺兰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的事情就这麽过去了。反正江湖上的事情纷繁复杂,孟家堡又号令江湖百馀载,肯定仇家众多,经常有人潜入生事,他们早该习以为常了。
黑影系上腰带,跳下床去,动作敏捷得就像一只黑猫。他没有走门离开,而是打开後窗,跳上窗台,扭头对贺兰舟道:「我会找你的。」
说完一个纵跃,消失无踪。
贺兰舟追到窗前,本想告诉他「不找我也没关系」,但窗外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树丛,神秘的黑影早已不知去向。
第二天,简单用过早膳後,十大门派的代表又聚集在正堂中,继续昨日未完的议题。
贺兰舟和烈彰宏同属烈剑山庄,理应坐在一起,但烈彰宏却故意挑了一个离贺兰舟最远的位置,因为他还在为昨日贺兰舟调戏他的事而生气呢。
「他真有意思,我有点明白你为什麽喜欢捉弄他了。」孟逍毫不客气地坐在贺兰舟身旁,也就是那个本该属於烈彰宏的位置。
堂上众人窃窃议论,都说这个孟逍难成大气,可惜了孟家堡的百年基业。
他们自以为声音小,但还是清楚传入贺兰舟和孟逍耳中。
贺兰舟道:「少堡主,和我一起不怕惹人閒话?」
孟逍得意地笑道:「什麽閒话?这叫才子美人,风流佳话。」
「少堡主真会抬举人。」贺兰舟附和著笑了起来。
他两人说说笑笑,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显得目无旁人。
已在上位就座的孟崇山大声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们注意影响。
但孟逍完全不把孟崇山的警告当一回事,故意亲腻地附在贺兰舟耳边道:「哎呀,不好,我们被当成一对狗男男了。」
「少堡主。」
伴随著一声轻呼,孟之桦上前劝道:「堡主昨日惨死歹人手下,魂未归远,你怎麽还笑得出来?况且现在还是在各大宗师面前,请少堡主……自重一点。」
孟逍很给孟之桦面子,没有再和贺兰舟调笑下去,而是站起来,故意当著各派精英的面,扬声道:「我是我爹的儿子,我还不清楚我爹的为人?他老人家一向贪生怕死,只要遇到危险就把别人推向断头台。但这次所幸死得壮烈,想必流传出去也为祖上增光,这麽好的事,我怎麽笑不出来?」
「逆子!闭嘴!」孟崇山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在场众人无不摇头叹息,既为孟堡主的惨死哀叹,更为孟逍的不孝扼腕。
「我说错了吗?孟、崇、山!」孟逍一字一顿地吼出对方大名。
孟崇山气得面若死灰,浑身颤抖。
「爹。」孟之桦担心地上前扶住他。
「逆子……逆子呀……」孟崇山捂住心口,差点被气昏过去。
「少堡主,你说得太过分了。」贺兰舟将孟逍拉回座位。
虽然不知孟逍和孟崇山之间有何恩怨,但他当著众人的面,辱骂自己昨日惨死的父亲贪生怕死,这点,想必放到任何地方都会让人觉得是孟逍太过乖张。
「有没有过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孟逍瞪著孟崇山,留下这句话後甩袖离去。
「逆子,逆子……孟家怎麽就出这种逆子!」孟崇山在孟之桦的搀扶下坐回椅上,盯著孟逍离开的方向,不停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