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懒懒地答，伸手拂开眼前垂落的柳枝。
眼前却是个繁华似锦的都城。
猫妖嘟囔着有完没完却还是向前迈出脚步。有人和他擦肩而过，便回头。
是个极美貌的女子，轻衫罗缎斜云鬓，翡翠珠玉金细簪。
楚穆一步跟上来说了他想说的话，「怎么有点儿眼熟？」
然后他们就在街口小巷里头，看到了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小富贵，四五岁模样，眼睛湿漉漉地睁得老大，睫毛又长又翘，着实乖巧得紧。
「我倒是觉得……秃驴还是小时候比较好看……」三少什么时候都有心情调笑，「喂，这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猫妖拉了楚穆在墙角站定，「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他的过往，我们无从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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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出生在妓院，四岁时被母亲扔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串祈福的佛珠，一串山楂糖葫芦，一句「这里等我」和一个匆匆背影，就是母亲留下的全部。
因为生得漂亮曾被很多人收养过，抱着各种各样心思的人。然而都不长久。
生来灵力极高的体质，总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收了他没两天的屠夫被发现死在砧板上，内脏都被掏空，王妈妈不过给他送了顿饭，隔天尸体就在河里泡着。
怪事发生得多了，谁都知道这个被抛弃的野种是个怪物，不祥，谁靠近谁就得赔了性命。
蹲在街口翻腾客店倒出的馊水，就有张牙舞爪的红眼睛妖精从背后偷偷靠近，然后就扼住他纤细脖子，嘲笑他弱小的生命。
第二天人们发现那整片客店，还有那附近的店都被烧了。
富贵隔着一条街看人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白皙的脖子上还留有黑色的抓痕。转过身时候有位老和尚数着佛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便跟着老师父上了山。住持很老很老，胡子很长很长。笑起来的样子很慈祥，他摸了富贵的头说那就住下吧。
妖怪不敢来寺里，就安心住下和师兄们一起吧。
他心里升起隐隐的暖，却不知如何表达如何笑。
那晚第一次有了开心的感觉，被师兄们围着问了一堆问题，见过什么样的妖啊，怎么出手的啊，哇好厉害，简直都是弯着嘴角入睡。
起夜的时候闻到一丝妖的气息，衡量着大概有些棘手，也还是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那只妖进了住持的房。
妖说还有多久呢，山主可都是等不及。生来灵力那么高的人类可不多见。
住持还是摸了摸胡子，笑得依旧慈祥，快了。过几天就给送去。
那好，此后三年不会来犯。
然后灯就灭了。
富贵一手戳进那只妖眼里的时候，只觉得那种黏稠的触感，非常，非常讨厌。
旁边老住持终于失了冷静，叫喊起来。
然而赶来的师父师叔也只能看到住持脑袋撞上木柱撞开花的场面。他站在房子中央，满手是血问为什么。
殿前的佛像拈花而笑不言不答。高高在上的人怎么感受得到小人物的挣扎。于是温热的血就溅了上去，染红素白帷幕染红佛经千卷。
猫妖在帷幕后感到楚穆抓住了他的袖口，只当他害怕，便说那就别看了吧。
楚穆轻轻叹口气，说，我是怕你……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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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七岁的孩子站在那只凶神恶煞的妖魔面前，衣衫尽红，满眼漠然。
「你是山主？」然后仰起脸问，「想吃我吗？那就给你吃吧。」
妖魔磨了磨牙说，好意领了，但你来晚了。现在老子屁都吃不成。
一个老头子从它背上跳下来，「哎抱歉，这魔头已经被我收了。怎不早说呢你。」
楚穆张大嘴，「……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