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炎媛把早餐端上桌时,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儿子。从来都是大剌剌的个性,天不怕地不怕,这世界上竟然也有令他烦恼得睡不着觉的事情。
虽然是周末,正值球赛期间,仲微赖到快中午才起床,梳洗过後,便是要到校练球。等电梯的时候,想起炎誉气还没消的事情,整个人都蔫了,完全提不起精神。
等到电梯下来,门一开,仲微抬头一看,脸都苦了。又是炎誉,和韩宁。
虽然心里有点尴尬,他仍是乾笑了两声,「早…早安啊,好巧,你们也要出门?」
炎誉穿着是私下外出的打扮,显然不是为了公事,韩宁也一贯能登上杂志的时尚路线,两个人虽然只是站在狭小的电梯里,却令仲微差点睁不开眼。
再仔细一看,忽然让他想起炎誉陪他模拟约会的那天。
仲微问完,炎誉的视线奇怪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抿了下嘴,不发一语。反而是韩宁代表回答,「柏瀚哥邀请我们去他们家里用餐,看片子。」
说完他停了停,彷佛吊人胃口似的,才问「仲微你要不要一起来?柏瀚哥你也认识嘛。」
仲微只觉得心肝脾肺似乎都翻搅了一阵,浑身不舒服,想了想,突然觉得一口气咽不下去,便说「好啊,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韩宁又露出那种耀眼的可爱的笑容,「嗯,柏瀚哥的手艺很不错喔,更厉害的是他男朋友,是餐厅主厨呢,煮出来的菜都是一极棒的。」
韩宁说出"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态度再自然不过,一点扭捏也没有。仲微心里一闪而过一种微妙的预感。
「他不但厨艺好,外型好,个性也好,是非常好的对象。」韩宁笑笑地,吐了一下舌头。这种女孩子气的动作,他做来也一点都不会令人反感,也远没有接下来这句话令人错愕,「也难怪我当初争不过他。」
之前虽然没听说过韩宁这号人物,但是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仲微大致上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更令他惊讶的,却是韩宁接下来说的话。
「其实…炎秘书和柏瀚哥倒有几分相似呢……」韩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仲微,好像在回想什麽,「很会照顾人,很体贴,可靠…很理想的对象啊。仲微,你说是不是?」
忽然被这麽问,仲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什麽。
同时电梯也到了一楼,话题也结束了。三人一同往外走去,韩宁去停车场牵机车,仲微转头也往车棚牵单车,弯下腰解锁的时候,後面忽然有人说话。
「你回去。」
那声音冷冷的,明明是中午的太阳底下,周身温度都降了下来。
仲微手上的动作只停了一下,又继续开锁。
「不要去。」炎誉顿了顿,看仲微没理会他,口气终於放缓和一些,「回去吧。只是很普通的午餐聚会,聊的都是工作的话题,没什麽有趣的。」
仲微背对着他,也有点怒气了。
赌气似地把车锁丢在一旁,发出"匡当"一声,扶着单车倒退出来,还没开口,听见炎誉又淡淡地说「…总裁只约了韩宁和我。」
话里的意思实在明示得很清楚了。炎誉是在告诉他,舒柏瀚根本没约他,没有他的位置。他是多馀的,不必要的。
「天气变热了,回屋子里去,凉快一些。晚点再替你带些凉的──」炎誉倒没忘记仲微是真的怕热。
此刻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晒的,仲微已经有点头晕,不明白炎誉今天为了什麽处处针对他。他跨上单车,瞥见韩宁骑着车也到了社区外,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打断炎誉的话,说道「嘿,我是开玩笑的啦!其实我是要到校练球,缺席的话,下次会被教练罚跑十圈操场的!」
仲微撇撇嘴,做了一个痛恨的表情。
「所以啊,我也很忙的,吃饭就不跟啦。帮我跟韩先生说一声,掰啦!」随意挥了挥手,仲微乾脆地踩起踏板,很快从另一头骑出去了。
炎誉看着那副背影,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赶不及仲微离开的速度。
他皱了皱眉,停留了一会儿,才举步往韩宁那走去。
正中午的太阳底下,仲微呼哧呼哧地骑着车,额角有许多细密的汗珠,他一边用t-shirt袖子抹了抹,一边恨恨地想着刚刚的事情。
既然不有趣,干嘛还去?干嘛打扮得那麽正式那麽好看?天气热干嘛不留在家里吹冷气?想吃饭干嘛不叫外卖?干嘛骑那种後座可以抱着前座的交通工具?
仲微越想越觉得生气,一路气呼呼的进了球场,把背包一丢,换了装备,忿忿地练起球。
队长到球场时,看见的就是仲微卖力地练着射门,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当成正式比赛一样在踢,彷佛球门就是他今生最痛恨的东西。
他看了很久,等仲微弯下身喘口气时,缓缓走到他身边,「…他惹你不高兴了?」
仲微弯身的动作短暂地顿了一下,才站起身来,接过队长丢给他的毛巾,眼神里有些闪避,「嗯?你说谁?」
「那个人。来过好几次,看你踢球的那个男人。」队长叉着双手,饶有兴味地看着仲微紧张无措的样子。
「什、什麽啊…那是,我舅舅啦。」仲微故作没事,嫌队长太夸张一样,玩闹地在他肩头槌了一下,「说舅舅惹外甥不高兴,听起来也太吊诡了吧。」
队长似乎略略吃了一惊,没想过他们有这一层关系。仲微一进大学就加入球队,至今也两年的时间,各种比赛场合里,很容易便能看见那个男人坐在远远的不怎麽显眼的角落,甚至有好几次仲微根本都没发现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