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看诊完,摇了摇头。
「教主,此人毒伤早入肺腑,似乎已有好几年了,又因心神震动,气虚体弱。属下才疏学浅,这毒伤的确是救不了。」
乔玄冰不由得皱紧眉头,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绝对,对于别人的否定很是不悦:「世上没人能治么?」
「只要知道中的是什么毒,自然药到病除。只是此毒十分古怪,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乔玄冰神色有些阴暗不定。
「你看得出,他是用什么手法易容的么?」
「他易容了?」谢大夫很是吃惊,甚至用手摸了摸燕青阳的脸颊额头,脸上现出惊讶骇然之色,「果然动过了筋脉,却是毫无刀口,也无疤痕,当真是巧夺天工。」
「你看还能恢复么?」乔玄冰不抱希望地问。连易容的手法也不能第一眼认出,谢大夫想来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燕青阳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容貌竟然毁了去,即使是无情如乔玄冰,也不愿看到一张俊容就此消失。
果然谢大夫沉吟道:「那为他施展此术的人必定能办到,只是脸上筋脉断了,要重新连接,一则过于疼痛,必然胜过第一次百倍,二则筋脉必然短上一截,怕是会表情僵硬……」
乔玄冰沉默不语。
谢大夫看了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属下开一张养生的方子,只要按时吃药,或许还能多延些时日,等到解毒的那天。」
如果不吃药,当然就是熬不过去的了。
没想到他身上的病竟然这般重了。
乔玄冰有些失神。当年单渺之重伤吐血时躺在他怀中,他还以为单渺之恐怕不能幸免,谁知还能被燕青阳救活。
一个身负嫁衣神功的人,也就相当于有了救人之法,又怎地……怎地会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救不了?
他感到有些无法相信,可是谢大夫的神情却是容不得他质疑。
既然是几年前的毒伤,那可能是乔时超箭上抹了毒,也可能是他在中原时受了伤……当然也可能是他在乔府里中的毒。
想到当年的燕青阳泪眼婆娑的模样,乔玄冰不由得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却偏偏还是那么娘娘腔,只当自己是女儿家,丝毫没有男儿血性。
若他当真是那时就中毒,却在自己面前一点都没表示出来,那他可真要刮目相看了。
「教主,如果没事的话,我让药童去煎药?」谢舟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竟然神色怪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吧。」
乔玄冰让霓裳陪在燕青阳身旁,等到对方醒时便让人传话予他。
他教中事务太多,实在没心情整天陪着一个不男不女的下堂妻。
不,他还没过乔家的门,连下堂妻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惯于以教主夫人身分拿捏自己的娘娘腔。
◇◆◇
燕青阳醒过来时,恰是傍晚。
一身鹅黄袄裙的霓裳正在吩咐小丫环煎药,看他醒来,打发了人去告诉乔玄冰,笑着对他道:「薛老板醒了吧?教主说请你暂且在府里歇息几天,酒馆就先别开了。」
燕青阳心知乔玄冰并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霓裳,稍稍有些心安。即使到了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时候,他也十分鸵鸟地想掩盖这个事实。
即使他露出马脚又能怎样,只要他不承认,乔玄冰就不能说他是燕青阳。
他刚坐起,小丫环便端了汤药下来,请他服下。
他原想推拒,却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道:「这是养生汤,解不了你体内的毒,暂且喝喝罢。」
他竟知自己身中剧毒了?
燕青阳内心一片慌乱,却知自己不可自乱阵脚,定了定神道:「多谢乔教主美意。」
乔玄冰目光灼灼,凝视着他。
他不愿与乔玄冰对峙,于是将那一碗浓黑的汤药喝了。温热的药汁流入腹中,起了一阵暖意,让他肺腑间的疼痛稍稍缓解。
他用袖子轻拭了唇角的药汁,发现乔玄冰仍然在看着他,便知自己的动作仍然脱不了脂粉气,令他起疑,于是放下了手。
「屡次打扰教主,薛某十分不安,这就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