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老子这一辈子够本了,吃了睡睡了吃的过了两万多年,最后更是有你这份生生不息的储备粮,老天待我不算薄了。」
狐狸精向潇湘子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都笑得弯了起来,他向潇湘子挥挥手:「这结局挺好的,我终于可以美美的睡着,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狐狸精……」
潇湘子的声音猛然颤抖起来,狐狸精的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在交代遗言。
下一刻,他终于明白狐狸精为什么会这样说了:一道足有碗口粗细的闪电,正从云层中慢慢探出头来。
「狐狸精……」
潇湘子想也不想,纵身扑了上去。下一刻,闪电猛然轰下。
疯狂调动着身体内最深处的力量,潇湘子天真地期望可以和九色劫云这可怕的最后一击抗衡一下,他甚至不要去很多的时间,哪怕……只能为狐狸精争取到喘一口气的工夫,或许,就可以为他赢得一线生机。
「小道士……」
狐狸精动容大吼,一甩尾巴,想将潇湘子推出去。然而潇湘子紧紧抱住了他,那条大尾巴虽然卷住了对方纤细的腰,可是竟不能撼动潇湘子分毫。
时机稍纵即逝,狐狸精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将潇湘子甩出去,下一刻,那道恐怖至极的闪电便落在了潇湘子身上。
「啊……」
潇湘子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轰成碎渣渣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的疼?他从狐狸精身上无力地滑落下去,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生气并且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恐怖的伤口遍布全身,鲜红的血水汩汩冒出来,很快便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潇湘子,你这个蠢蛋……」
红狐狸用手掌支撑着自己勉强站起,向潇湘子滚落的方向走去,然而只走了一步,他就「咕咚」一声又摔落下去。
「你这个蠢货,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只是一份储备粮而已,搞什么英雄救狐狸的把戏?」
白光渐渐笼罩了狐狸精,让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而在这圣洁的白光中,狐狸精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潇湘子向狐狸精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就当做是……储备粮谢你这么多年的不吃之恩吧。再说,你也曾经救过我一次呢。」他艰难地冲狐狸精挥挥手:「到了仙界,要勤加修炼哦,不能再那么懒惰了,听说那些仙人们也都不是善茬儿……」
声音戛然而止,身上生机的流逝,让潇湘子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潇湘子……」
狐狸精的身影在那道白光中越来越淡,他的九条红尾巴一齐飞舞,似乎是要努力挣脱那道白芒的束缚。然而仙界的力量又岂是他这只懒惰的狐狸精可以抗衡的?很快的,白光遥遥升上天际,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潇湘子,你要长命百岁……」
乌云散去,天空又恢复了湛蓝,花香在空气中流动着,轻柔的风拂过潇湘子伤痕累累的身体。半梦半醒中,狐狸精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始终在耳边萦绕,袅袅不散。
「笨狐狸,就算长命百岁又如何?我都几十岁了,怎么也修炼不到元婴期,更别提什么渡劫成仙……」花丛中,潇湘子闭着眼睛,苦笑着喃喃自语:「贼老天,忒不够意思,我就想让狐狸精再吃一口我烤的肉而已。」
一天后,潇湘子从花丛中慢慢坐起身子,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上百斤的野猪肉,他的眼睛慢慢湿润起来:「狐狸精,你不在了,剩下的这些肉,我怎么可能吃得完……」
五天后。
潇湘子站在山洞外,他背上是那把一直随身的桃木剑。
将烤好的几十块野猪肉摆在洞外,他轻声对着洞口的方向道:「狐狸精,你已经位列仙班,我也要下山了。说起来,这座山上的灵气还真充沛,我挨了那一下,竟然没死,而且这才几天啊,伤就都好了。也难怪连你这样懒惰的家伙都能修炼成妖。只是……没有你这个饲主,我这份储备粮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我是几十岁的人了,想一想,有些怕孤单呢。」
他说完,又默默向山洞中的两座石床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
十年后
依然是山下的小村庄,村民们闲暇时光里唯一的乐趣依然是在那家酒馆里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皇上要把公主许配给国师,还把龙虎山封给他做修炼之地,这下张天师的后人们可惨了,若是国师容不下他们,祖辈们留下的这点基业就守不住了。」
随着一个老头儿的大嗓门,酒店里的议论声刹那高涨了几分,都是对龙虎山张天师后人的担心,其中一个青年不服气道:「张天师那可是真正位列仙班的得道高人,皇上真敢那么大胆?把他的子孙撵出去,把龙虎山封给国师?」
「废话,张天师虽然位列仙班,可他升仙的时候谁看见了?他那些奇妙的法术谁继承了?国师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要不然皇上那样谨慎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他那样信任依赖?」
「没错没错,听三娃子说,不知多少人见识过国师的法术和奇妙手段,而且,最神奇的是,从国师入京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吧?他的面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众人议论纷纷,气氛空前热烈。就在大家唾沫纷飞肆无忌惮表达自己对那位国师的看法时,门口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忽然传进了众人耳朵里。
「我说你们的消息到底有多落后啊?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吧?你们还当成新鲜事儿谈论个不休。」随着话音,一个满脸红光的汉子踏进了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