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会照做。」
他急于解释：「定怀，不是，我的意思……」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他深深看了符以恩一眼。
情况怎会走到这地步？他原本希望叶定怀能够独立，没想到此刻他竟完全以自己为主，偏离他的期望，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
是他付出太多太过分关心才令叶定怀将情感转移到自己身上是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糟了。
他试探地问：「定怀，你应该明白二哥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将来你也会结婚组成自己的家庭。」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叶定怀牢牢凝视符以恩，轻轻吐出牢记在心的诺言，深黑的瞳眸之中只映着符以恩略显惊愕的神情——
我不会离开你。
如今符以恩是他的一切，只要他愉快，自己也会感到开心，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喜欢这个感觉。
以前是茫然地过一天算一天，醒来只为填饱肚子，入睡是不愿继续再面对残忍的现实，什么人生目标、计画都和他没有关连，活着也不具任何意义，直到此刻——
他获得新生，也找到目标，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一切都十分完美，只除了一件事——他发现符以恩似乎在逃避自己。
「我做错什么了吗？」
连着好几天在符以恩技巧性地闪避自己后，他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房子不大，时时刻刻都会遇上，不过就是难以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厨房、客厅，只要他靠近，符以恩必定会以各种理由离开。
「你刚刚说什么？」符以恩手中的菜刀没有停顿继续切着菜。「定怀，我在煮饭，待会儿再问我好吗？」抽油烟机的声响很大，加上油锅里又在煎鱼，很难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叶定怀见状，二话不说上前关掉两个最吵的东西，这下厨房里安静了。
「转过来面对我！」他强制命令。
「我在煮饭，有话可以吃饭的时候再说。」符以恩仍然避开他的视线，不愿转身。
「你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好好坐下来跟我吃一顿饭了，甚至连早餐都没有，现在你避我如蛇蝎，请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判我的罪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罪名吧？」他受够了，今天非要一个解释不可。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故意逃避你，只是最近我在忙，『翡翠』的工作，有时候为了争取时间才会在房里用饭，如果我真的要逃避你大可出去不是吗？」他双手按在流理台上，低着头强调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敢转头来面对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万分不好受，总觉得自己即将被抛弃。
为什么不转头？
因为他怕看见叶定怀那双对自己满是依赖以及独占的眼神，他没看错，那真的是一种强烈的独占，他依稀察觉叶定怀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变质，除了一双几乎不离开过自己的眸子以外，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以他为中心，这是他不乐见的情况。
「定怀，你知不知道你太依赖我了？」他轻叹。好吧，那就一次谈开，无论他多么小心翼翼保护，叶定怀终究是个成年人，也该学着长大。
「又如何？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
「没错，我的确这样承诺过，不过我当然希望你自己也有办法独立，如果你无法独立照顾自己我就不能放心工作，这样下去迟早会连我一起拖垮。定怀，你是我弟弟，我当然愿意照顾你，但现实层面也得考量。」他就事论事。
「我只是不喜欢出门，事情有那么严重吗？」他清楚现在有很多人都习惯待在家里不出门，只要他不生病，更没有出门的必要性。
符以恩抚额再一叹。「我跟你说过了没有人可以一个人独活，无论你之前受过多么重的伤，总有一天伤口还是会好，我明白你因为痛苦不愿想起来也不肯面对，但是绝不能找借口让自己一辈子躲在角落。」他忍不住说了几句重话。
冰冷的字句顿时扎入叶定怀的胸口，他疼得发火反击。「你真的能明白我受过什么折磨吗？你根本不懂，你只是假装懂而已，那种明明知道活不过明天还是得吃饭睡觉并祈求明天能再度睁开眼睛的绝望，你能了解吗？十二年了……他们最初对我还不错，可是钱用光了，他们因为没有钱开始折磨我，甚至还——」他闭上眼睛，压抑了心底最深的痛，紧握拳头忍住，他不愿再想，忘记吧、快点忘记……
叶定怀所说的重话又毫不留情回击到自己身上，他咬牙默默承接。「定怀，我清楚你的痛没有人能体会，可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再也不愿踏出那一步了吗？我没资格说这些话，可是你变成这样难道我就好过？我跟阿姨一样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他清楚母亲担心自己，然而那份压力仍压得他喘不过气，如今符以恩也要如法炮制了吗？一阵沉默后，他看着符以恩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之前不是还跟妈说要给我时间让我慢慢适应，怎么现在就忍受不了，结果……你也只会说一堆漂亮的话而已！」
愿意照顾他一辈子？根本是骗人的鬼话！
「定怀……」
「如果觉得我麻烦你大可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我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