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余音未了，一字眉的手腕炸起一团血花，惨声嚎叫的同时，手雷脱手“咕噜噜”滚落在地上，杜卯眼疾手快，一个狗扑抢夺到手，快速检查一遍拉环是否完整；队长也没有丝毫怠慢，飞起一脚踢倒一字眉，反剪过他的双手扣上手铐。
华南虎从护栏后钻出来，颇为欣喜地自夸了一句：“我枪法还行吧？”
队长撕下一片布料，绑在一字眉手臂上止血，抽空骂他：“臭小子，我让你在哪里待着？嗯？谁让你跑来的！”
华南虎不服气地哼道：“反正我没拖后腿！杜寅，你没事吧？”
杜卯舔舔蹭破皮的嘴角，耸耸肩：“好着呢。”
“表怎么搞成这样？快还我！”华南虎看到自己借给对方的手表表面碎了，心疼得不行。
杜卯撇嘴：“小气什么？再给你买一块就是了……”
华南虎一愣，偏过头靠近杜卯，“你说什么？”
“我……我说……”杜卯正色挑眉，装出杜寅冷漠不屑的神情，摘下手表丢还给他，“我买一块赔你就是了。”
一字眉的行李箱里有半箱现金和一份账单模样的手抄本，队长简单翻了翻，心满意足地操起对讲机：“一字眉已被控制，各单位准备，一切按原定计划实行，目标郊区废酒厂，趁热打铁逮捕方波！”
对讲机里一片欢呼，华南虎垂着眼皮凝视掌心的手表沉思，杜卯瞟了他好几眼，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不由心慌意乱，有一种拿捏在手心里的小白兔突然失去控制的感觉，忙转移话题道：“队长，你看一字眉的武器这么凶残，手雷都有了，方波那里的武器更不能小看，他们人又多，这次强攻可能比预期的难对付，很危险！我觉得还是向上面打报告多借些人比较妥当，你们等增员到了再动手吧！”
队长还没答话，华南虎抢先发出质疑：“杜寅，你为什么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难道你不去？”
“我受伤了，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杜卯指了指自己那几处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华南虎一扫软糯的态度，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他一通，笑道：“你真是孬种啊！跟杜卯一样，贪生怕死，不愧是兄弟，一个德性！”
这话虽然骂的是杜寅，但什么叫“跟杜卯一样”？杜卯顿时无名火起，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忍下了这口恶气：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你行的！虎妞！给我等着！
华南虎不再看他，对队长说：“不能在这等增员，队长。一字眉没在约定时间抵达酒厂，时间久了，方波肯定会起疑心转移地方的，就算我们不动手，也得埋伏在酒厂附近盯着他们！”
“说得对！我们要动作快，免得那王八蛋又溜了！”队长也表示认同，雷厉风行地指挥众人赶去酒厂。
杜卯目送那两人上车疾驰而去，悻悻然地啐了一声：“死虎妞，骂我哥就算了，竟然还敢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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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酒厂是个“回”字形的建筑，荒废多年，人迹罕至，厂区正大门的铁栏杆皆被藤蔓植物盘缠覆盖，无法通行。没有被树荫挡住的可见范围内，东南方有一大片围墙倒塌，车辆进出无障碍，与卧底汇报的情况一样，那是仅有的一道出入口。警车在离厂区五百米之外静静地埋伏下来等增员，保守估计还有二十分钟。队长命令众人没有指示不许行动，自己钻进驾驶座，说：“我过去探探情况，需要一个人协助，谁愿意跟我去？”
“队长，我去！”华南虎不等队长搭话就蹦上了驾驶座。
队长心里十分满意，表面上却不屑地哼了声。他发动车子缓缓往酒厂开，行驶到倒塌的围墙前，横着车堵住入口，将酒厂布置成一个瓮中捉鳖的包围圈。
二楼厂房的破玻璃窗后有人影晃了晃，应该是有人察觉了！队长与华南虎互相交换目光，熄火下车，边往围墙跑边咋呼着说：“憋死我了憋死我了！你等等，我找个墙角方便一下！”
华南虎嚷：“喂，爸爸！你快点，这房子鬼气森森的，吓人！”
队长听到这称呼，一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虽说他年纪不算老，但华南虎娃娃脸还有点儿婴儿肥，瞧着像个高中生，叫他一声爸爸确实不违和，可队长仍旧很暴躁，回头毫不客气地咆哮：“滚球！兔崽子！大白天的吓什么吓？老实等着！”
华南虎小心翼翼地下车，环顾左右，眼角余光看到厂房的窗后有一道光线一闪，应该是望远镜的反光，有人在盯着他，故而连怯弱胆小的表情都做得像模像样。队长钻进断围墙后就不见踪影了，他背着个双肩包，装成好奇的少年，拔一支藤条百无聊赖地左抽抽右抽抽，沿着围墙走了小半圈，遥遥地看到灌木丛后藏了一辆悍马，车屁股在墙内。
华南虎不动声色地掉头，往来的路退回去，心想：糟糕，卧底情报有误，围墙的断裂口不止一个，得赶紧把这个情况汇报给队长，否则收网时大家集中围堵东南角，方波爬上悍马，一溜烟就从别处逃了。
刚回到车边，队长恰好跑出来，招手唤他：“喂！走吧……咦？咦！”他按原计划摸了摸裤兜，惊怒地拉高嗓门：“车钥匙呢？你有没看到？”
“我没拿啊！你仔细找找……”华南虎快步往副驾驶走，抬手遮太阳，顺势挡住嘴，口语：那边还有断口！
队长心领神会：新的断口应该是方波连夜整出来的，杜寅还没来得及汇报这个情况！
树荫下，阳光抖动，车后轮那处有一团怪异的影子虚晃一瞬，华南虎眼尖，还未反应过来已条件反射往后仰倒，并把刚从背上解下来的背包随手丢出去——车后有人！
队长失声喊：“小虎！”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劲风袭来，携带闪烁的白光直扑门面，“嘭”一声闷响，幸亏华南虎闪得快，一柄匕首戳在了包上，刀锋没入半支，瞧这出手招式，不是试探也不是吓唬，根本没留一丝一毫手软，是想杀人灭口！
来人浑身肌肉结实，身高一米九几，华南虎远远见过几面，是方波的贴身保镖，大伙儿叫他东子，拳脚功夫很厉害，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爸爸……”华南虎吓坏了，欲哭不哭地扁了扁嘴，倒退着往队长那方向靠，“爸爸啊！”
匕首不知道插到包里的什么东西，东子抽了抽，没抽出来，甩手连包带刀摔一边去，抬头瞅瞅队长，又瞅瞅华南虎，阴冷一笑：“身手这么好，还装什么装？你们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队长总算摸出了他的车钥匙，赔笑说，“真抱歉，打搅了！我们只是路过，这就走！我的乖儿子，快到爸爸这来！”
华南虎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不应不是，应也不是，眉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