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後,他才想起有什麽不对劲,这分明是他挑起的行动,这会儿简直是显得太过龌龊低级了些。他越发的不敢相信花满楼的视力状况,盯着对方的眼睛,非常想要上去好好的检查一番,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无法视物,看一看他的眼睛到底有没有问题。
辛亏张菁菁比较有眼色,她已经看出了风二少的极端不悦,感觉给那个白痴老外使眼色。
他们本就是多年来相熟的工作夥伴,又同待在风冠宇手下做了这麽久的事,配合了许许多多次,一个眼色,交流的内容绝对比寻常人十句八句话都要多。
所以,纵是心中无比期待,拉尔特仍是乖乖的吞吞口水,不再妄动,生怕殃及池鱼。
「抱歉,我……没有给他们好好说这件事。」风冠宇极少与人道歉,因为他做人向来是力求圆满,做到最好的。这一次,他却是诚心诚意的要给花满楼说一句对不起。刚刚的事,虽然只是拉尔特个人行为,却也像是代表了他的态度。不知为何,对於花满楼的眼睛,风冠宇有些莫名的心疼。
虽然花满楼从不被失明所阻碍,但他总是不由得会去想,如果这个男人能够看得见,那绝对会是比现在……不如想办法找医生帮他看一看!
这样的念头,使得风冠宇有些震惊。
就算是至交好友,别人的生活如何,你也断断不应该插手。更何况两人只不过认识了一天,连普通朋友,也是因为同车之谊而联系起来的。这麽一种关系,若放在往日,风二少一定只会让菁菁从他私人小金库里,划一笔钱到对方账户。可换了花满楼,他偏生就有了想插手的欲望。
沈默的风二少,在旁人看来,便是心怀歉疚的自责。
就连一贯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张菁菁和拉尔特,也颇为不好受的开始准备为他说一些好话。可话还没出口,花满楼反倒是先张嘴了:「没关系,我认识太多人不相信我身有残疾,不相信我是瞎子。」这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从花满楼口中道出,更凭添了几分和煦的慰藉成分。这让拉尔特更加愧疚,让张菁菁更加羞怯,让风冠宇更加……心疼。
气氛停滞在这儿,尴尬到极致,沈默到极致。
每个人都震沈溺在各自的情绪中,除了向来淡然处之的花满楼。他就像书中描述的那样,无论在哪里,无论处於什麽样的状况下,都用充满了真爱的心情来对待世界。沈默,也是他爱的一种。
更何况,别人耳中的沈默,在他这里,并不是那麽难熬。
他能够听到风的流转,极远处人声的喧闹,甚至是窗台上花瓣撞击枝条的声响。
这样的一些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统统凝结起来,变成一曲美妙乐章,合奏着,填满了这片看似空白的时间。
最终,还是风冠宇打破了沈默。他虽然震惊自己的奇特念头,特殊反应,以及对这个「新朋友」的诡异态度,但他却不会在某些想不通的事情上纠结太久。现在花满楼身上有伤,需要休息,而他大哥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处理:「花花也累了,我领你回房休息。」
「好。」花满楼当然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特别是,他敏感的察觉到,风冠宇想要他回避一下。
花满楼暂居的房间里,配置是寻常卧室里都有的:衣柜,大床,台灯,字台,电视,浴室……风冠宇领他进来时,突然发现,其实有好多东西花满楼都用不上。在一面考虑要不要把电视台灯什麽的给拆掉的同时,风二少一面给他介绍了下衣柜里头衣物的摆设。
花满楼听得很细心,也很快就领略了风冠宇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