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池:多。
宋彧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他不太喜欢语音,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摸不透对方的情绪,视频聊天的话就算没话说也可以相视一笑,不会有那种空气突然安静的尴尬。
顾清池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
视频接通后,他看见穿着睡衣的宋彧倚在床头,脸上亮晶晶的还泛着光,可能是刚洗了澡,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退去。
虽然他去过宋彧家很多次,但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卧室,床是白色的,被子枕套什么的都是白色的,很不耐脏啊……
头上方还挂着一副他看不懂的壁画。
“你人呢?”宋彧问,屏幕里头自己的脸已经出来了,但顾清池那边还是一片漆黑。
“在啊。”顾清池说。
“脸呢?”宋彧对着一片漆黑说话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顾清池钻出了被窝,侧躺着,“现在看见了么?”
“嗯,看见了,”宋彧从抽屉里摸出支架,把手机卡在了上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清池的模样好像比他白天见到时更憔悴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时也没了白天的力度,“药吃了吗?”
他第一次看到顾清池的房间,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去斜眼的住所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感觉混混的住所就是蟑螂老鼠满地爬的那种,但顾清池的房间看起来应该经常打扫,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吃了,本来有点困,但是一躺到床上又睡不着了。”顾清池换了个睡姿,下巴抵在枕头上,把手机靠在床头。
“头痛?”宋彧问。
“嗯,喉咙也痛,”顾清池闭了闭眼睛,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我一闭眼再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在转,感觉快死了。”
“发烧嘛,就是这样的,你别乱想,朋友圈里那些都是瞎扯的,你要上百度搜一下,你这会都该进ICU了。”宋彧说。
顾清池没听懂,“啊”了一声。
“哎,相信我,你肯定没有毛病,睡一觉就好了,你以前没发过烧么?”宋彧笑着说。
“很少。”顾清池叹了口气,从来没有哪次发烧像今天这么难受过,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他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酸麻还是钝痛,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就连说话喘气儿都很费劲。
“你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药效上来的话,很快就睡着了。”宋彧说。
“闭着呢。”顾清池把头埋进枕头里。
“你这样会闷死的。”宋彧赶紧说。
顾清池又换回了侧躺的姿势,笑了笑,“谢谢你。”
“这有什么可谢的。”宋彧笑着说。
“反正挺多事情的,都得跟你说谢谢,你真的帮了我很多。”顾清池闷着嗓音,挺认真地说。
“你这不是在交代遗言吧?我跟你说你那真不是癌症。”宋彧扶着脑袋简直都无奈了。
“我知道。”顾清池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蠢。
笑着笑着胸口连接着肺部那片的某根经脉猛地一抽,他疼得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啊?”宋彧有些担心,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很疼。
顾清池顺了顺气,“没事,笑岔气了。”
“哦,”宋彧感觉他可能不止笑岔气那么简单,顾清池身上的伤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光是露出来的地方,已经伤痕累累了,“现在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我爸在麻将馆。”一提到老爸顾清池就又一阵莫名而来的压力和烦躁,也不知道老爸回来以后又会怎么折磨他,反正不是骂就是打,万一要喝多了很可能就是连打带骂。
“你困了吗?”宋彧问。
“还行,”顾清池不太希望宋彧挂断通话,安静下来他又会被拉进灰暗的现实里,“你困了吗?”
“有点,”宋彧感觉这么聊下去顾清池肯定没办法好好休息,就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说,“我先挂了啊,你睡觉吧。”
“哦,那再见。”顾清池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晚安。”宋彧笑了笑。
顾清池刚准备闭眼睡觉,听见晚安两字立马又笑了,怕赶不及似的立马接了一句,“晚安啊。”
这个词从老师教了以后他都一直没有用到的机会。
宋彧笑了起来,本想等顾清池挂断通话的,但两人隔着屏幕僵持了好几秒,顾清池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挂啊?”
“啊?”顾清池愣了愣,“是要我这边挂断的吗?”
“不是,”宋彧扶额叹息,又觉得有点好笑,要不知道的估计以为他两谈恋爱呢,挂个视频还依依不舍的,“你挂吧,底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按一下就行。”
“我又不是傻子,我会操作,”顾清池说,“我刚是等你先挂断呢。”
宋彧乐得不行,他也就小时候跟妈妈打电话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两个人让来让去扯来扯去又聊了老半天。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那我先挂了啊”之后,宋彧忍不住说:“我数三下一起挂啊,要再不挂隔壁公鸡都要打鸣了。”
“嗯。”顾清池笑着点点头,这会他是真的有点困了,刚才聊天的时候他憋着个哈欠都没敢打出来。
数完三声之后只有宋彧按下了挂断键,顾清池盯着他的头像又愣了好一会神才闭上眼睛。
宋彧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感觉有些意外,不知不觉一个钟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居然这么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