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也只是以为那是他突发身子疼痛引发的汗,一时只留意着查探病情。
果然,他手艺经验还是不够精啊!
郎中心里汗颜,感慨了一下,然后又再次仔细地给张继把了次脉,这次看了许久,等方言又回来了他才放开手,然后笑着起身让开位置出去了。
方言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到方锦一脸泪汪汪的,不禁又吓了一跳,等问过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对那只胖虫说的话总算是相信了九分。
看着似乎又睡过去的张继,忽然心思有些复杂,不过胖虫可是一直念的要他多喝水,这样才能好得快,只好又把人叫醒后继续喂水。
郎中回到外面,这次没等两老询问,他就先开口道贺了;“老夫要恭贺两位了,张公子的病很快就好了。”
张老汉夫妇齐齐一愣,之后就是一阵狂喜。
“真的?!我孙儿终于……”因为太过激动,话语都变得结巴。
郎中却很了解,笑着颔首似乎一样松了口气,“是啊,之前会那样,许是痊愈的突发症状,如今已无大碍,只要好好照顾,再调理一番定能痊愈。”
闻言,两老再忍不住喜极而泣,张罗氏更是抱着小孙子嘴里直念着“感谢老天保佑”之类的话。张老汉也当场抹了一把脸,顾不上手上的泪水,激动地直跟郎中道谢。
这积压在两老心头两年多的乌云终于在今日散去,想到意外去世的女儿姑爷,两人也终于觉得没有辜负了他们。
忙着激动的两老都没有留意到另外同样听到喜讯神情却变得怪异的大孙子,张罗氏语无伦次地对老伴吩咐道:“快快,快去告诉小二他们,还有马上去整些饭菜好好答谢郎中先生,老头子你在这招呼郎中,我这就去菜地摘菜,对了,还要去村里问问谁家还有肉的也要换些来……”
张老汉也没有阻止老伴的念叨,他自己也一样,甚至还补充一些,“对对,再去借上壶酒来,今儿好好庆贺一下。”
似乎现在宝贝孙子已经痊愈了一样,两老只顾着开心了,且一点都没给郎中拒绝的机会,就是张齐也都被张老汉吩咐去村长家借酒去了。
房间里方言只听到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后又变得安静,疑惑之下抽空出来一瞧,发现只有郎中一个人坐在外面喝水了。
刚送来水的张秀莲也早被婆婆叫去帮忙了。
郎中一下就发现了他,而且似乎就像是特意等着他一样,方言才探出头去,就见他笑眯眯地朝自己招手。
方言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先生。”
郎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晌才慈祥地说道:“小哥儿不用紧张,老夫就只是想问个话。”
“您说。”
“老夫只是想知道最近张公子是否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方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对着郎中和蔼里透着精光的目光,脸上现出些许不解,拧眉想了一下后,摇头,“没有,我都是按着奶奶小婶交代的,没有给夫君吃其他的东西。”说着举例了一下每次喂给张继吃的吃食,“郎中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夫君才会变成这样?”
郎中听了也跟着拧起眉沉思,半晌才发现方言还一脸疑惑且担忧地等着自己的回话,便忙笑着安抚道:“没有,你没有做错。放心吧,张公子很快就好了,你照顾得很好。”
方言惊喜地小声叫了起来:“真的吗?”
“嗯,是的,之后还要你继续细心照顾了。”
“没问题!我应该的。”方言惊喜地小小蹦了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顿时有些羞赧地小声道谢:“谢谢郎中先生了,我、我再去看看夫君。”
“嗯,去吧。”郎中笑眯眯地,然后看着小哥儿略显雀跃的背影,心里不禁又感慨了一下,而后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按两方人说的,张继确实没吃过什么药,可是这样突然就好了,也实在太过离奇,可方才他仔细看过,也没能看出他是否吃过奇药的痕迹。
郎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疑惑,把它归结为确实是奇迹,说不定就是人家爹娘在天显灵保佑,让他们的儿子忽然就好了。
虽然如此,之后他还是没忍住留意起张家及方言照顾张继时的一系列来,只是无论他怎么查探一直到张继痊愈都没能查出来。
***
方言之后一直按着胖虫的交代,前后又两次喂给张继吃了那芽尖,开始他还有担心,因为那天郎中的问话显然是起疑了,本不想再喂,可是那只虫子又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为了清净他只好趁着夜晚小心地喂了一次,过后张继又一次连续出了一夜的汗,只是反应没有第一次那么吓人,因此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主意。
倒是张继的脸色似乎随着那些汗水的排出越发好起来,而方言经过两次惊吓的经验,加上目睹了效果,当蚕宝再次拿出芽尖时他也就没再迟疑。
看着方言再次喂下去,蚕宝啃着绿叶,终于放过两人。
[好了,后面就让他自己慢慢养就好啦,不然好太快那老头就该发现了。]
人家已经起疑了好吧。
方言又喂了张继两杯水(由于碗实在太不方便,方言就抽空用剩余没批开的竹节做了几个来当作杯子,后来张瑞祥见了就买了套茶杯给送来),忍不住吐槽。
而也越来越精神的张继这会摇摇头表示暂时不用,“太晚了,你也歇下吧。”
而更让张家人惊喜的就是这一次的发作后,随着张继的起色,他的脑子也跟着一起清醒,说话语气再不似幼儿那样。
张家人见了只会开心并没多想,可是天天照顾他更清楚对方一切转变的方言,看着这人愈发精神的眼眸,当初初见时的那丝疑惑不合时宜地又袭上心头。
总觉得似乎有点点不太对劲。
只是对着日益渐好的张继和跟着天天如过年一般开心、对他和方锦也更加亲切的张家人,方言把这点疑惑埋下。
反正只要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就好,虽然似乎人家把这一切都归功为是这门亲事冲得好,把他当恩人一般对待,有点和他的初衷有点点差别,但最终目的也差不多达到,那就暂且不提吧。
想到张齐那张因为大家都归结为冲喜成功时变得五彩分呈的脸,方言心里小小嘚瑟了一下。
啊,果然对于气场不合的人来说,让对方不爽果然令人愉悦呢!
*
压在头上点重负一卸,张家似乎一下都充满了干劲,从老到少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着抢收,即使每天累得腰杆差点直不起来,脸上又晒黑了一层,可是每天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断过。
随着地里的粮食渐渐减少,家里院子和仓房里却日益增多的谷子,张继也从每天只能躺在躺椅里看着家里人忙碌到能起身下地再到能行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着。
当秋季第一场大雨来临时,地里的粮食也基本被村民们给收割了回来,且大多数晾晒好收进了仓房。
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看着外头的大雨,脸上露出了个轻松的表情,尔后是丰收后的喜悦。
张家难得在这日都闲在家,张瑞祥和张老汉把之前忙活了这么久的农具给翻出来,打磨的打磨,修整的修整,虽没有真正闲着,但到底是坐在家里的。
张秀莲也趁着这个空闲翻出之前忙碌没来得及缝补的衣裳穿针引线起来,顺便也把要给家人缝几件换季的衣裳,特别是儿子小宝,这半年又长些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