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既然这人说少宫主他们往关外去了,我们是不是……?”左长风是知道这老板大概活不过今日了,说话也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分头。”蒋啸料想对方不会真的去关外,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想。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那人将行动故意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意欲何为。
能被武林盟派出来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粗心。
这寂静了许久的边关,渐渐荡起了波澜。
傅冬心带着唐颂找了个小村庄,里面的人都朴实得很,因为村子穷,看到这两个外来人着实惊讶了好久。但很快的,他们就变得热情而好客,甚至连唐颂他们住的屋子,都是村民们帮着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唐颂只觉得这一切就跟梦似的,虽然这本来就是在梦里。
当他与傅冬心躺在一张床上,脑袋埋在对方温柔的胸膛,听着那里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时,就连夜晚透着风的屋子他都觉得格外有趣。
这里的月光格外清亮,从房子那细小的缝里穿透进来,柔和了人的眉眼,唐颂盯着傅冬心,只觉得无论什么装扮的他,都特别好看。
为了不让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两人褪去了华丽的衣裳,穿上了粗布做成的短衫,就连身上盖的,都是村民们好心拿出来的新棉被,被他们藏得满是尘封的味道的被子,却令人心生暖意。
“贤弟会觉得苦么?”傅冬心揽着他问道。
身子底下是坚硬的床板,身上的被子更是粗糙得紧。整个环境都与以往天差地别。
唐颂闻言摇摇头,手不自觉地搂紧了他的腰:“你都不觉得,我怎么会觉得?”
傅冬心闻言顿了顿,总觉得这话哪里有歧义,让他觉得很别扭,但腰间传来的力度又使他忽略了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好像是突然就与他亲近了,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之前还万分嫌弃他。
“我一直喜欢你啊。”唐颂说,因为喜欢,所以他又一次得进入了他的梦境,为了能与他在一起。
第105章 第五梦(十)
村里的人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每天早晨天蒙蒙亮就扛着锄头进田里,傍晚回来, 吃了饭, 大家就围在一起聊天, 聊一会,就各自回家熄了灯睡觉。
唐颂无聊, 便扯着傅冬心坐在一边听他们讲话,带着口音的语言裹挟着他们特有的质朴, 宛若晨间的小溪叮咚,令人心旷神怡。
即使是那些家长里短,唐颂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哎对了,两位公子婚配过没有啊?”唐颂就和傅冬心开了会小差,就不知道他们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来的。
“还没。”唐颂边摇头边说。
他和傅冬心是以兄弟的名义住在这儿的,这些单纯的村民也完全不会把他们两个想到一对去。
“那你们看我家姑娘怎么样的?水灵不?”问话的村民笑嘻嘻的,被太阳照得暗黄的脸上带着善意, 又有些期许。
自这两个好看的小公子来了他们这儿, 村里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看他们一眼, 连那些出了阁的妇人看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的, 更何况是他家闺女这个黄花大姑娘。
唐颂被这话问住了,傻傻得说不出话来,耳朵尖掠过一丝绯红。
那村民以为他害羞, 又道:“我家姑娘是这村里出了名的好看, 哪天正式让你们见上一回, 认识认识?”
“哎~不不不不……”
“哎呀小公子不要害羞。”其他村民起哄着,又有人接着说:“我家闺女也好看,小公子一起见见?”
所有人都看着面红羞窘的唐颂,愈发得想要逗弄他,就连他身边真正的适婚英俊青年傅冬心都给忽略了。
后者见状也不急,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柔和当中,好整以暇得看着唐颂,露出个看好戏的表情来。
见识过对方非凡的占有欲的唐颂:???是不是有人把他的冬心调包了?
“小公子,怎么样啊?”众人耐不住,又问他。他们每日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生活,这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又好相处,长得还俊俏的小公子,给他们单调的日子添上了一笔鲜艳的色彩。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
唐颂悄悄得拧了一把傅冬心腰间的软肉。
“还是…不了吧?”他模糊着声音拒绝,然后低头,有些怕因为这个拒绝而惹得这些对他们好的人难受。
他知道这帮淳朴的村民心思其实很敏感,每次看过来的眼神,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自卑和对他们的仰望。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阶级观念。
他想解释自己只是有喜欢的人了,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
“家弟年幼不禁逗,烦请各位稍稍留情,不要再逗他了。”傅冬心的软肉被唐颂拧得发红,终于收起了看戏的态度,笑着插/进了话。
“诶~好咯好咯,小公子不要这么害羞,我们不说了不说了。”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但话题是总算转了。
“再过些日子是河神的生日,我们明天该去打些野味儿了,总不能给河神吃那些白菜粗米吧?”
河神是这个村子的保护神,家家户户都供奉河神。
唐颂自己本身就不是人类,虽然没见过其他的神神怪怪,但多多少少都会相信一些,便与傅冬心道:“我们明日一起去打野味?”
“作甚?祭拜河神?”傅冬心挑着眉看他,表情有些不敢相信:“你相信这种东西?”
唐颂说:“为什么不信?”
下意识得,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地方是他犄角的位置,与人类完全不一样的器官。等以后傅冬心看见了他真正的样子,会嫌弃他么?
“只是觉得,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还会有天灾。”傅冬心想到了那个日日夜夜待在佛堂里的母亲。
傀儡一般得敲着那木鱼,神情说是虔诚不如说呆滞更为合适些。
如果真有神佛,那为什么他们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信徒。反而那些手染无数鲜血的人位居高位,春风得意?
“那只是一种信仰吧,因为有信仰,人在绝境中才有希望。其实,真正的神,是我们自己的内心。”唐颂把手搭在傅冬心的手背上,入手冰冷。
“你是我的信仰,我也是你的信仰。”傅冬心反扣住他的手,紧得不可思议。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