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和叶檬在一起那段时间他才真实地体会到身为一个男子汉的尊严,才敢去想自己也许有可能摆脱那个女人的魔掌,打破禁锢着他的重重铁枷。
但一想到前世的那件事情,张君殁的眉头开始紧皱,对叶檬泛起的芥蒂之意也难以消除,心里涌起的悔恨更是让他酸涩不已,抚摸在袁野唇上的手力道渐渐加重。
那年恰恰是高三,好学生们都在埋头苦学,他却联手叶檬将那女人杀死了。
直到现在,叶檬尖利的呼喊还在耳边回响:“君临,你快点,抓住她啊!你不想杀了她吗?不想摆脱这个女疯子了吗?快点压住她,别让她跑了,我去拿刀!”
那时候那个女人眼里的祈求和绝望他看到了,却还是死死抱住了她高大的身子,心内涌起一股病态的豪情。
就快要解脱了!就快要将这个娘们弄死了!就快要和那些加诸在身的恶心梦想说拜拜了,叶檬,快点过来啊,快点过来让事情一了百了啊!快点过来让我和这个恶心的女人都解脱啊!
于是那人真的来了,一刀插在那女人的腿上,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尖叫。
随后又一刀,再一刀,一刀一刀直逼那人的心脏。
就快要控制不住那个女人,血液弄得他手心都开始湿滑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就再也不用他使力了,因为那个女人彻底死在了他的手中。
张君殁眼光一闪,左手放在心口上,全身发抖。
花姨,花姨,对不起,对不起。。。
是你太狠了,是你逼我太紧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后悔,为什么每天每天都被梦魇包围?就算好好进了大学,就算听着一直有好感的袁野表白也还是忘不了心中那抹苦痛。
您是将我抚养长大的人啊!从20岁到40岁,明明是最青春最璀璨的年纪,却因为主动接下抚养我的担子而放弃了享受被爱的机会。
即使这种苦果都是你自愿,即使是你将我父母离间,即使你将对爸爸的爱病态一般转到我的身上我也后悔让你离开,因为除了你,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父母后来是回来了,假模假样参加了一次家长会,却在我笑得像个最纯真时告诉我他们不会抚养我,我还是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他们留下了很多钱,很多很多,却偏偏不肯给一点亲情给我。
真是天下最狠心的父母!比起他们,花姨有什么必须死的么?花姨你至少还会抱抱我,至少还会哄哄我!
躺下抱住袁野,张君殁将脸靠在他的背上,深深呼吸着他身上温热的味道。
他想起前世曾经见到这孩子和他父母兄弟一起来学校,那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衬得这个人像个小小天使一般,虽然外形邋遢,脸上的笑容却温暖明亮。
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吧?可你这个胆小鬼根本不给我靠近的机会!后来听你表白,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袁野,就是你这么畏畏缩缩的性格夺走了我们本来可能的幸福时光,如果是你在,如果是温暖的你在,也许我就不会。。。
袁野,这一世要勇敢点好吗?努力抓住我,不要放弃我,用你温暖灼热的心脏抚慰我,拯救那个性格扭曲的孩子,拯救少年张君临。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给你想要的温存,呵护你,指引你,直到我们真正相遇的那天。
袁野在床上躺了一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张君殁难得地收起那副盛气凌人的霸气,窝在他的身边像一只要冻死的小狗一般。
他翻了翻白眼,这么大了撒什么娇,别以为我会忘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要起身穿衣,身后猛然一痛,害得袁野又是一阵心灰意冷,下了床找衣服穿。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张君临一头乱发,盯着个烟熏妆般浓厚的黑眼圈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
“袁。。。袁野,哥哥说你身上的。。。呃。。。伤好多了,我就做了点稀饭。”
张君临将稀饭端到床边的小几上,伸手想要将袁野拉到身边。
“不要碰我!”袁野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挺胸睁着个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好。。。我不碰你。。。你自己吃吧。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哦,还有酸奶,我去给你拿过来。”
袁野看着兔子一般往外跑的张君临,心里的冰冷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唉,前世的自己是个懦夫,这世难道又变受虐狂了不成?人家稍微做点戏给你看你就心软,活该你受伤!
生气归生气,作为一个26岁的理智青年,袁野还是乖乖喝起粥来,毕竟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张君临见他大口咽着稀饭,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袁野这下是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他在旁边一下递着酸奶吸管,一下拿来纸巾,将袁野伺候得像个大爷一般,脸上是明明摆摆的虔诚。
这小表情惹得床上刚醒来张君殁一脸鄙夷,小兔崽子,你继续装酷嘛,继续带着你那阳光灿烂的微笑面具嘛,这么小狗儿一般乞怜的表情是要给谁看?!
袁野吃完,对床上坏笑的张君殁道了声谢,惹得张君殁一阵情动,猛然伸手将他拉过来抱住他的腰猛蹭,又被张君临掰着头扯开。
“哥哥,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要。。。”
“切,我跟他的事情你怎么会懂!行了行了,带他走。你那么晚回去家里那保姆又说教了一番吧?就不害得你天天接受她那铁血思想的洗礼了,滚吧!”
张君临自然是高兴,拿了催促的眼神看着袁野,直到他朝门口走去也满意地跟了上去。
体贴地为袁野打了车,将人送到那间地下室,张君临不禁眉头一皱。
“好破!”
袁野脸上顿时一片通红:“破就不要进来!滚出去!我要休息了!”
但谁会听他的?那人身子一侧就从门缝钻了进来。
仔细打量着这间地下室,小小的钱眼般的天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墙壁,湿漉漉的粗糙水泥地面,破烂不堪的一个木箱,一堆废旧木料堆在墙角,一张腐朽棺木一般的木板放在地上。
哦,刚刚那堆木料原来是这张床的床脚。
我那天晚上就是在这张棺材板上睡到凌晨?哦,天!
看着张君临脸上明显的鄙夷,袁野彻底怒了,他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那人扔去。
“叫你走啊!在这一脸便秘的有意思吗?!我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了怎么样!不要你管!暴力的混蛋!神经不正常的死小孩!”
“好了好了”张君临接住那个枕头,“我没有那个意思。这里挺好的,冬暖夏凉。你看老师不是教了吗,□□都说窑洞是住着最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