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瑞纳安抬头。
家乐如梦初醒,松开了瑞纳安的手就往前追去,跑了几步忽然想到不能让瑞纳安一个人待在这里,折回来抱着瑞纳安再回头,人群熙熙攘攘,哪里还有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瑞纳安,你看到刚才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了吗?”家乐抱着瑞纳安四处兜兜转转,问道。
“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呀。”瑞纳安回答道。
家乐让瑞纳安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他长着和老师一样的黑发黑睛,穿着衬衫,什么颜色的我没看清,头发有点长……你帮老师注意一下。”
“哦,”瑞纳安抓住家乐的头发,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圈,道:“我没有看到,老师我头有点晕。”
家乐也意识到了,现在气温是二十八度,游乐场里人又多,他现在闷得上气不接下气,放下瑞纳安,道:“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咱们去吃午餐吧。”临走前,他又转头看了眼刚才的方向,满心失望地离开。
男人靠着墙壁,他所站的位置是光线阴影处,一身黑衣让他看起来格外神秘。
他低头,帽子里露出的脸有着东方人特有的古典韵味,像是从古画里用刀刮下来做成人皮贴在脸上,真实的情感都被锁住,只剩安装艳丽却死气沉沉的容貌。
“……乐。”他呢喃不清地低语道,拿出自己脖子上挂的照片,看着只有拇指大小的人脸,深深落下一吻。
七十六
家乐的心很慌,他这段时间总能在梦里发现自己又回到那个灯光昏暗的温馨小屋,他的手紧紧抓着手工床单,脸被压得有些扭曲,口水顺着张开的嘴角流出,在枕头上晕出淡淡水痕。
而把他困在这里的那个人正低头深深看着他,他们相贴,可家乐却感觉自己越来越难过,他伸手去抓那个人,想要告诉他自己不介意,可手触碰到那人的身体,他的皮肤忽然变得白皙而透明,像果冻一样顺着肌肉滑下,浅黄色的脂肪还有温度,家乐的手轻而易举地透过它们触碰到结实的肌肉。
【喜欢吗?】
那人低低浅浅的笑,笑声很安静,漫漫回荡。
家乐每每都会在自己的泪水中苏醒。
他清楚自己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比起这样的生活,让他和白晨暮永远被锁在那个小屋里会更好呢?虽然他的双脚会被锁上,但晨暮会把他照顾到无微不至,他们会一起看书,享受每一次性·爱。
为什么他当初会选择离开呢?不可否认,家乐无时无刻不活在后悔中。
“老师,你不喜欢西兰花吗?”瑞纳安拿着小叉子戳了戳家乐盘子里的西兰花。
家乐把盘子推到对方面前,道:“挑你喜欢吃的吃吧,老师不饿。”
“一个人吃会很无聊,”瑞纳安说道:“而且妈妈也和我说了,朋友之间要懂的分享,这样食物们才会比较快乐。”
“瑞纳安懂得真多。”家乐叉了个青豆,道:“那我吃这个,剩下的归你。”
瑞纳安忽然揉了揉眼睛,道:“老师,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你呀?”
“哪个?”家乐顺着瑞纳安的视线转头,意外的和一个陌生女人对视,女人在他的视线下方才刀叉,家乐摆了摆手示意抱歉,对瑞纳安问道:“你说的是谁?”
“那个,穿黑衣服的。”瑞纳安道:“他在我说话的时候转头走了,和老师你说的很像。”
家乐一下子站起来,可又一想怎么可能那么巧,晨暮失踪了这么多年,如果可以轻易地找到他,自己又何必非要回A国去,他重新坐下,揉了揉额头,一个中年男人端着盘子从他身旁走过。
家乐余光扫到那个人腰上闪过银光。
男人左脚忽然像是抽筋一样拖沓在地上。
他的脖子上出现血丝,男人面容惊恐,张大的嘴里还能看到一颗来不及咀嚼的槟榔。
瑞纳安因为男人的摔倒而刀子太过用力,在盘子上划出尖锐的声音。
家乐探身,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扶瑞纳安,不让被男人撞到。
男人脖子上的血丝越来越大,他手里的食物抛向空中。
“撕拉!!!!!!!!!!!”
大片血液溅到家乐身上,他整张脸都被血覆盖,眼镜替他遮挡了一部分,小股流下和滴着血的发梢融合。
家乐的手碰触到瑞纳安。
男人的头落在地上。
槟榔咕噜噜从他嘴中滚出,磕在家乐的鞋子上。
几秒钟后,所有人才回过神,明白在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
“啊!!”
“有人死了!!快来人啊!!”
“救护车!!不,来不及了!警察!!叫警察啊!!”
家乐腿软,摔在椅子上。
他忽然察觉到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虽然在他眼前是一片血色,但家乐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开始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游乐场的死亡夜宴(四)
七十七
死去的中年男人是个无业游民,后经被带来的小姐证实,家乐在半个小时前曾和此人发生口角。
家乐没有怪那个受自己恩惠的小姐向警方提供了这种让人怀疑他身份的解释,因为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死去,还死的这么凑巧,任谁都会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