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很快过去,薛孟庭揉了揉眉心,稍稍卸去面上疲倦,便朝文阳峰赶去。他很小心,一路避人,静悄悄地来到了文阳峰。
“师弟来了。”
薛孟庭在匆匆布下的层层禁制中,点了点头:“怎么样?师兄找到那窥视文阳峰之人了吗?”
先是严停风的纸笺被偷,后是“洛秀”对文阳峰了如指掌,薛孟庭脑袋再昏,也知道,文阳峰里,混进了极善隐匿的妖魔。后来,他和严停风商议之时,以早先定下的暗号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之所以要表现得那么愤怒,便是做给暗中之人看。从薛孟庭对尚魁的了解来看,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能让师徒反目的大好机会。自己杀掉敌人,比陷害敌人让敌人被自己重视的人所杀,更有意思,不是吗?
所以拇指扣食指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而严停风小指扬起则是回应,可行。
后来,冒风出现,薛孟庭面上冷淡,实际上惊喜万分,他果然猜对了。你要看戏,我便演给你看,只是费用,你付不付得起就不知道了!
至于陈念心里盘算什么,薛孟庭也不打算再问了,根据那货的尿性,他嘴上说的,肯定和自己实际想做的不一样。叶钧不是能随便蒙蔽下料的人,吴农也向他保证过,现在的叶钧,就是货真价实的叶钧。所以这么一来,叶钧能将洛秀带回来,并且扯一个低级谎言替他遮掩,就说明洛秀不会对凌空门有害。
而更有可能的是,洛秀是与他们站在一个阵营的。
现在问题来了,十年前自刺一剑、跟随尚魁而去、影魔之害,都是怎么回事呢?
薛孟庭只稍稍一想,便统统扔在了脑后。呵呵,主角的心思你别猜。
他先前便是因为十年前的事先入为主,后来一路上的思维都被误导,直到昨日,“洛秀”那样……
明明实力深不可测,轻轻松松把他压制得不能动,结果被他一剑砍下去就没动静了?
装!再装!
哥说到那种地步,关于自己的想法,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对着叶钧倒是肯说了?还说喜欢我?哥会信你哦!
回到正题上来,薛孟庭心里盘算的是将计就计,但也不能让文阳峰就这么被监视着,掌门之所,怎能有失?
他之前发灵讯给严停风,便是与他说这件事,如今,一入夜,便心急火燎地赶来问了。
严停风一抬手,将那些禁制都撤去了。
薛孟庭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喜,师兄的意思是已经抓住了,所以不用隐蔽?
严停风含笑点头,显然心情不错:“正是捉住了。你猜,是谁?”
“我认识?”
“是啊,你的老熟人。”严停风手一翻,掌心里出现一个菱形小笼子,里面一团黑烟翻滚,每每触及笼子边缘,便会瑟缩一阵。
薛孟庭一呆,拿起小笼子左右看了看:“就是冒风?怎的如此小?”尚魁这是人手紧张啊。
“此是因为笼中禁制。”严停风微笑道,“为兄知道你要将计就计,特地等他将消息回禀尚魁后,才将他捉起来。你可知道,妖魔王预备做什么?”
薛孟庭把小笼子放在桌上推着玩,思绪翻转:“冒风交给我一只瓶子,说是给陈念服下,三月后就会发作,差不多是师兄结婴大典的时间。”
严停风胡须抖擞,颔首道:“师弟猜得不错。妖魔王心太大,要在结婴大典上,先杀陈念,再除中土正道。”
薛孟庭停下动作,细细思量:“在他眼里,一个陈念,比起各宗前辈,更要紧么?”这是给陈念下了药,就无所顾忌的意思?结婴大典上,将会汇集各个名门正宗的一流人物,尚魁哪来的自信,说除中土,就除得了?
严停风笑了笑:“师尊是如何死的,我一刻都不敢忘。”
薛孟庭瞳孔一缩。
“如今,加上散修中的元婴大修,天下的颠顶修士有一十六人,而当年那一战,与师尊一起死的,有一十七人。”
薛孟庭低声道:“就是这样,也仅仅是将尚魁封印。”陈念说的没错,相比之下,尚魁的分|身,实在不怎么样。
薛孟庭想起自己两次见到尚魁分|身的变化,沉声道:“他在恢复力量。难道这三月之期,也是他恢复巅峰实力的期限?”
“或许会比之前更强。”严停风道,“探到罅隙所在之后,我与徐掌门、清一大师前去仔细探查过,可以确定,那是尚魁进来的入口。但是——”
严停风目光灼灼:“那个罅隙,不是天然形成的。”
薛孟庭猛地收紧手掌:“是人为的!不可能!尚魁当时的实力很弱,连我都敌不过!”
但他很快又想起一桩事:“我知道了,是白眉,尚魁说受他所助,所以才会应他一个要求。”
听他如此说,严停风眉头锁紧:“这么说,中土的魔道人士,与域外妖魔连上了?”
薛孟庭道:“便是道不同,他们又何必……”
想了半天,亦说不出什么话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与虎谋皮,能得几时好?
严停风扣了扣桌面:“这就麻烦了,若是让他们里应外合,弄出更多罅隙,域外的妖魔大军,可就立刻杀过来了。”
薛孟庭问道:“能不能想法子将罅隙封印了。”
严停风叹道:“总是比不过‘破’的速度。”他想了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另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师兄请说。”
严停风的面上浮现一丝忧色:“沉湖的廖仙子,亦是颠顶大修,是以虽说她老人家闭关多年,但值此危难之际,我还是去信请了她几次,却至今不曾收到回信。”
薛孟庭心下微沉:“如此大事,便是廖仙子闭关,也不可能不做一点回应。”
“是啊。”严停风拿起桌上的小笼子,抛了抛,“我问过冒风,他倒也不知晓此事。”
薛孟庭思忖片刻:“师弟与沉湖的竺月还有些交情,不如去信竺月问一问?”
“也好。”严停风道,“等结婴大典时,必有大事发生,为兄已经在与数位大修联络,你也有个心理准备。还有陈念那里,你预备如何?莫让尚魁发现破绽。”
薛孟庭道:“我一定小心。”他想到陈念,不由笑了一下,“他从小心眼多,现在恐怕在跟叶师弟谋划什么东西。”
严停风笑答:“可惜,叶师弟实在不擅长说谎,我那日去问了几句,大约就全知道了。”
可怜叶师弟,现在还兢兢业业地扮作看那洛秀不顺眼的模样呢!
薛孟庭离开文阳峰的时候,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叶钧哪里是在伪装?
谁规定的合作者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