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该让你来……”香茹自责至极。
“陈煜怎么样了?”书正倒好,一点儿不担心自己,想的是陈煜。
“失血过多,昏迷着。”香茹越说越害怕,嘴皮子哆嗦,“不值得为我搭进你去……”
“香茹别哭。”书正拉住香茹的手,紧紧握着,期望自己能让她镇定下来,“给瞿海映打个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就好了。”
书正紧握了香茹的手很久,香茹的手还一直抖,咬咬唇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香茹抬头望着他,依旧哆嗦着问:“他能帮忙么?”
书正点点头。
“我会让他帮忙的。”香茹忽然反过来握住了书正的手。
书正瞧香茹的模样,知道香茹的想法八成属于奋不顾身的那一种,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香茹走后,书正的心又归于平静,淡淡地想了很多。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陈煜没了,自己就认罪伏法,但认罪伏法之前还得做一件事情,跟瞿海映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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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一夜到天明,不到八点钟有警员送来热气腾腾的早饭,还有崭新的被褥和换洗衣物。书正隐约觉得这是告诉了瞿海映的原因。
送东西的警员话挺多,瞧着书正也是个慈眉善目的,不禁说话道:“看不出来你后台这么硬,不让立案就算了,伤的那个都还没醒过来,都在讨论怎么结了。”
至于听进书正耳朵里的,就只有那句伤的那个都还没有醒过来,手上筷子顿了顿,没有答话,继续默默吃早饭。
“你的口供恐怕要重新录,你赶快吃,待会儿跟你讲怎么说。”看书正不搭话,警员讨了个没趣,也不敢继续套热乎。县里头书记直接电话来观照的,自己可不能因为好奇得罪有权有势的。
待到警员出去了,书正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心里灌了铅似的重,一想到瞿海映三个字,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让感应灯忽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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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海映办妥了几件事才往回赶。第一件,捋了一根过硬的关系,把书正老师这事儿叫停,大过年的立案多么不吉利。第二件,跟吕少梅通了通气,表示你的人动了瞿助理的人,那边一个躺下了,一个被抓了,剩下的还真只有我们来处理了。第三件,联系了亲近的律师,把陈煜强暴香茹的事情提纲挈领,让香茹配合开始做足足的工作。第四件,联系了陈煜的家人约着一同去香茹的老家。
过来的路上,瞿海映其实挺有感叹。本来书正老师这种闷声的德行,以为这辈子都出不了什么麻烦,结果自己铁口直断没断好,书正老师就出了这么个事请。其实也好,自己不是也跟他说过么,说你那些事儿对瞿助理来说都不是事儿,把这儿处理下来,也叫书正老师知道瞿助理是没有乱说话撒谎的。
这边的天气比海南就差多了,阴雨绵绵好几天了,诚心不让大家开心过年的节奏。
瞿海映上了车,陈煜父母也在。瞿海映打了招呼,坐下之后没一会儿有人打电话说陈煜醒了,瞿海映激动万分的告诉了陈家父母这个好消息。老两口一下子从愁云惨雾中解放出来,好像只要儿子醒了就够了一般。
瞿海映跟陈煜父母一起来的目的很明显,这事情有很多处理法,既然陈煜伤着,到底选哪种处理法,二老做决定就好。
瞿海映的这件事情很简单,陈煜强暴了书正的女友香茹,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书正要跟他拼命也是情有可原的。当然了,书正伤人也是不争的事实。一定要打官司的话,过失伤人三年,强奸至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且我们很有信心将陈煜的量刑拖到十年以上的重罪去。
陈煜的父母也就是一般的市民,踏踏实实上班退休的工人,这辈子连法院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听瞿海映这么一说,简直慌了神。而且这么说来自家儿子也是咎由自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瞿海映倒是挺为老人家着想,到了县城先陪着两位去看了陈煜,稳住了那边才坐着车到了警察局。
瞿海映一直想书正该是一副什么样子,身上一定有伤,毕竟跟陈煜打了一架,这样想的话就凄惨的很了。真正见到了书正一副凄惨的样子,瞿海映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疼。
脸颊肿着,手背上好几个地方都擦破了皮,嘴唇也是干裂的,眼睛通红,看来昨天晚上一定是没有睡了。
“书正老师,我来接你了。”瞿海映的声音温柔,脸上挂着好看的笑。
书正一见到瞿海映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没忍住,眼泪一颗,垂直地往下落,剩下的被他用手背抹了干净。
☆、第四十三回
瞿海映进来的时候,手上抱着淡绿色的珊瑚绒毯子。这是之前和香茹见面时,香茹一定要他带上的。交代了这个东西,在县城等到自己的香茹才肯听瞿海映的先回家去。瞿海映嘴上说是用不上,碍着香茹的情面还是带上了。这时候见着人了,自然地就把毯子给他披上,那是用不上的节奏。
瞿海映领了人出来,外面等着的一位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上来。
“郝局,给您添麻烦了。”瞿海映亦是迎上去,率先抬手握住人家的手。
县警察局的一把手大过年的亲自来关照放人,手底下的人如临大检。
“瞿助理说哪里的话。”郝局长双手紧握住瞿海映的,笑说:“这是给我们县局少一桩事儿呢,大过年的,同志们当然也要清闲一下。瞿助理你是做好事儿了。”
瞿海映摆手,连说:“惭愧了、惭愧了,我这兄弟的家丑啊唉……真是丢人。”
瞿海映跟郝局沟通的时候就说了,书正跟陈煜是兄弟,组合家庭两兄弟没血缘,家里头啊有个房产闹不清,都想要,年前闹僵了。书正来女朋友这儿过年找清净的,哪知道兄弟找上门,两个就动手了。
既然瞿助理都这样说了,郝局长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郝局长回过头去看着书正道:“是一家人的事情,那就好办。兄弟之间动动手哪能让公家来解决,自己回去找几个长辈就解决了嘛,你说对不对啊小伙子?”
书正点点头,给郝局长鞠个躬,说:“郝局说的是,实在是对不住,闹得这么难看。”又转过身子,给办这事儿的几位民警鞠躬,挨个说不好意思给添麻烦了。
那几位民警哪儿敢受,瞿海映刚来就听说这是省城的市长助理,别看只是个助理,说穿了人家就是挂在那儿早晚升上去的人物,比这下边一个二级市的正市长能量大多了,都说应该的应该的。
瞿海映跟郝局长又寒暄几句,郝局长想他们“家里事”跟着要解决还催瞿海映走,瞿海映自然领情,带着书正走人。
坐着警车进来关了一宿的书正,裹着绿毯子,跟着瞿海映慢悠悠的又出去了。
“睡会儿,一看你就知道满脑子乱想了一晚上是不是?心眼儿也就那么点儿,从来不大气。”瞿海映把车门拉开,看着书正坐上去,关门之前嘱咐他。嘱咐就一句嘛,后边的话纯粹习惯使然,不戳戳书正心里就不舒坦。
“对不起。”书正撇头望着瞿海映,低声的话语中掺杂着满满的焦虑。
瞿海映听了,立马就戏谑地笑了,道:“你可别说这三个字,我不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那个怎么道歉都可以对不对?”
“嗯。”书正点点头,丝毫没有忘记,这话就是自己说的。
瞿海映等到这么老实的回话,一下子也不晓得怎么说下去。话是有的,可总不能在警察局门口说不用你道歉了回家好好跟我亲热几回就行吧?便关上了车门,开车走人。
跟香茹约好,领回了人,总要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