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昭见状,连忙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严云启闻言,脸上立刻一喜。
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严云启定定神,“太后不必担心,那个问题,儿臣已经想到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知太后可有这样的经验,小时候不知道火的厉害,但是一旦被火烧了,只要看到火光也会想起疼痛,再也不敢碰它。”
太后看着他,不说话。
严云启继续道,“儿臣听说,养狗的人,为了让狗不要随地大便,只要狗听话,在指定的地方大便,便会奖赏它。若它不听话,便用皮鞭抽打它。久而久之,狗长了记性,就知道该在哪里大小便了。”
太后冷冷道,“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严云启叹了一声,“儿臣是说,明妃娘娘,只怕也被人如此的对待过。她身上的十二道刀痕,正是为了让她长记性,才划上去的。”
严云泽道,“说清楚点。”
严云启道,“那天,明妃娘娘二更入睡,四更之后,宫女太监们叫她,房里却没有人。接着,他们打开房门,床上屋里也没有人。他们大惊之下,立刻就去寒露院看尸体了。”
“这些大家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其实,那个时候,明妃娘娘是在房间里面的。”
仁妃道,“在里面?那为什么宫女太监们看不见?难道她躲起来了?为什么?”
严云启垂着头,缓缓道,“是呀,她明明在里面,为什么躲起来了呢?”
接着,他抬起头,“试问,一个被掳走,划伤还从精神上受到了整整一天的摧残的人,若再次听到那个让她恐怖无比的声音时,怎么会不吓得魂飞魄散,赶快躲起来呢?”
静妃紧张道,“你是说,那个掳走事件,就是为了训练明妃,叫她一听见那个声音就赶快躲起来而发生的吗?”
“的确如此。掳走事件的真正原因,就是在此。”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望向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几个宫女同时跳了起来。
当晚,那个在明妃娘娘门外叫着“明妃娘娘可在?”的人是……
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身上。
冯西健冯公公。
冯西健伏倒在地上,“王爷明鉴,奴才那晚只不过是在门外喊了几句,怎么会吓到明妃娘娘呢?况且,其他的太监宫女也都看见了,里面确实没人。”
红玉开口道,“胡说。当天晚上开门之后,大家一看没人,都着了慌,根本没仔细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一直在说寒露院的尸体实在和明妃娘娘像的很,催着我们去看了。从出了大门,我们就和你分开了。”
严云启道,“你把娘娘掳走的当日,必定一直在训练她。躲起来,便不伤她。不躲,便在她身上划一刀。那十二刀,算是什么鬼卒报仇,分明就是你像对待一只畜生一样在对待她。你的声音,她必定至死难忘。”
他深吸一口气,“之后,等其他人都走了,你便从蕴华宫的一个破败角落里钻进来,找到躲起来的明妃,将她打晕,直接带离了蕴华宫,找了一个地方把她放了起来。”
冯西健脸色阴沉,“王爷硬要这么说,奴才也无话可说。但是王爷口口声声说当时明妃娘娘没有死,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严云启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严云泽道,“臣弟最后还有一件证据要让皇上看看,恳请皇上让臣弟把证据呈上来。”
严云泽道,“准。”
刘毅昭连忙下去了。
不多时,几个人抬着一个架子走了上来,轻轻放在地上。
皇后,几个妃嫔和宫女都同时捂住眼睛,惊叫出声。
架子上,是一个冻得僵硬的尸体,还可以看出生前绝美的容颜。
她的肚子隆着,十指流血,脸上布满寒冰,像是哭泣后留下的痕迹。
严云泽震动的从位子上站起来,“紫馨……在哪里找到的?”
太后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茶。
刘毅昭道,“在一座破败的枯井里。明妃娘娘是被冻死的。井被人盖住了,明妃娘娘似乎想求生,手指把井壁上抓的到处是血……”
严云启叹一口气。
明妃死前,是否也在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呢?
她那么痛苦的求生,是否也在想为自己的孩子求一条生路呢?
她的绝望,岂非和一百年前的潇妃一样?
当年,残害潇妃的云妃死了。
如今,明妃的死,柳昭仪的死,常风的死,周兰的死,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怀孕妇人的冤屈,大大小小八条人命,有谁来帮助他们?
太后还在慢慢的喝着茶,姿态优雅。
但是,严云启却似乎有点忍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政治的人。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断狱的。
一个断狱的,除了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图些什么?
严云启深吸一口气,“皇上,臣弟还有一个疑问。”
严云泽盯着地上的尸体,“你说。”
他早已经恢复平静。
与太后争斗多少年了,他早就懂得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