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丁文良的才干从来没有发挥在家庭伦理剧上,这会儿也有点黔驴技穷,破罐子破摔说:“我老家在农村,村子小,鸡毛蒜皮的事左邻右舍基本都知道,小时候我听说隔壁一个年轻时长得很好看的邻居大叔生过孩子,自己生的,那时候我妈说那个男人很可怜的,被村里其他人瞧不起,让我有时间多陪陪他……”丁文良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及尴尬,“那时候我太小,不太记得了,也一直没想过这事,也可能是我不懂事领会错意思了,呵呵,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呢?”最扯的是这样的事他为什么会告诉沈灼?这不摆明了开自己老板玩笑吗?丁文良后悔不已。
沈灼向来四平八稳,雷打不动,这会儿脸上却露出一些震惊的表情。
丁文良赶紧挽回说:“最有可能的还是我最先说的两个,最后一个只是道听途说,总裁你别当真。”
“……”沈灼慢慢收敛了表情,“那个人,你说的那个邻居,现在还能联系吗?”
“这……”丁文良为难,“我小学的时候就搬到城里了,应该不在了吧……我记得他一直很被邻里排斥的。”
沈灼闭上眼,“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丁文良掩上办公室的门,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灼捏着鼻梁,如果说和男人……世荣刚到S市发展时,他还真的记得有过这么一段关系。
因为是第一个发生关系的同性,感觉意外的不错,沈灼才会时隔这么久,仍旧有些记忆,只是毕竟是一夜的露水情缘,那一夜过去后,沈灼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也早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看来王景珅的事,他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王景珅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工作的时候王景珅认真刻苦不假,但既然在家里休息了,也就放下那些糟心的公事,悠闲地晒晒太阳、偶尔散个步,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清闲没有负担。
沈灼给王恭奇买了一堆礼物,等真的要上门的时候,又觉得这一堆礼物反而显得自己选择的时候没有诚意。于是沈灼挑拣了两个放进包里,想想小朋友也不一定喜欢,于是又拿出来,再放另外两个进去,再拿出来。这样反反复复折腾,沈灼终于察觉不对的不是礼物,而是自己。
沈灼是见惯大场面的,从来没有紧张或怯场的时候,如今要面对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已经八岁了,而他和儿子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是一年,其余七年,儿子对他的记忆只是一片空白——他和王景珅分开的那年,即使王恭奇还惦记着他,估计也是负面的心情居多。
沈灼竟然体会到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
沈灼到底没有真的退缩,得知王恭奇和自己血缘关系的第一个周末,就去王景珅家里。
王景珅没有搬,那套在沈灼看来不过是蜗居的套房充满他和王景珅的回忆。
王景珅看着门外的沈灼随手就想把门拍上,他手脚好的时候就没沈灼灵活,何况现在断了一条胳膊,被沈灼在外面一顶,差点摔到墙上,幸好沈灼眼明手快,捞住王景珅的腰。
张姨闻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暧昧的一幕——那个年轻优雅的男人搂着她家少爷的腰,王景珅没有什么表情,但姿势看来,是依赖地靠在对方怀里的。
王景珅迅速推开沈灼,沈灼大方地后退一步。
王景珅问:“你来干什么?”
沈灼说:“伤口还疼吗?”
王景珅扭头,冷淡说:“哦,不劳沈少费心了。”
沈灼轻轻叹气,张姨在医院里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是救了王景珅和王恭奇的恩人,即使王景珅似乎不欢迎他,张姨觉得于情于理,也是该招待对方的。
于是张姨难得自作主张了一回,把男人请到客厅里,给他准备茶点。
王景珅到底没有做出把沈灼赶出去的事,毕竟他也还记得,如果不是沈灼,自己和王恭奇这会儿不一定能手脚健全的一个在家里休病假,一个去上学了。
张姨给沈灼端来一杯现煮的咖啡,沈灼教养十分良好,道了声谢。张姨也见过许多大富大贵的人了,看沈灼的举止就知道他出身很好,却对自己这么有礼貌,对他感激之余,也增加不少好感。
只是沈灼随即又皱眉,询问说:“景珅最近没有喝咖啡吧?他身上有伤口,喝咖啡会沉淀色素。”
王景珅在卧室里听到了,嗤了一声,“得了吧,我是男人,谁管我身上疤好不好看?”
沈灼就不说话了,只是笑看张姨,张姨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坚定说:“我不会让他喝的。”
卧室里的王景珅:“……”
王景珅在房间里,沈灼自然也不会在客厅里坐太久,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品质不是太高的咖啡,沈灼就找到王景珅卧室里。
这在一年前可以称之为他们两个人的卧室,格局没有变,家具也还是以前那些。
沈灼忽然就想到,对他施与的很多东西都排斥的王景珅,唯独这套房子,当时没有太过扭捏就接受了。那时候也没想太多,现在回想,这套房子严格说来是转到王恭奇名下,将来直接属于王恭奇的,王景珅……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一刻,沈灼没有太急于从王景珅口中知道什么,毕竟王恭奇是他的亲儿子,王景珅是他老婆,两个都是他的,对他来说没有差。
“奇奇呢?”沈灼问。
王景珅托着打了石膏的胳膊坐在电脑桌前看电影,甚至没有回头看沈灼,“……上学去了。”
沈灼皱眉,王景珅觉得椅背往后仰了仰,不得不抬头,果然看见沈灼手压着他椅子,沈灼背着光,五官有一半陷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锋利。
“你这时候还让他上学?”
王景珅抿了抿唇,“那怎么办?被绑架然后就不出门,不上学了吗?”
沈灼有些气急,“当然不是。但也不急在这个时候。那群人是道上混的,我们已经报警,警察局已经立案,我母亲和姑姑向警察局施过压,现在警方一定紧急追捕那帮人,俗话说狗急跳墙,我身边有保镖很安全,你几乎不出门他们拿你没办法,奇奇就不同了,他又被他们绑架过一次,你难道不担心他再遇到危险吗?”
沈灼到底是在为奇奇着想,王景珅看他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终于松口说:“……我问志成借了保镖,接送奇奇的时候保镖会和张姨一起去的。”
沈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只是笑了笑,“这就好。只是这会儿毕竟是特殊时期,抓到那伙人判刑之前,对奇奇的安全不能疏忽。我让王屹也过来保护他吧。王屹身手不错,以前又照顾过奇奇,孩子不会怕他。”
王景珅反射性地想要拒绝,沈灼弯下腰,瞬间那种居高临下□□者的感觉就没了,他与坐着的王景珅平视,语气诚恳,眼神专注,一字一句说:“景珅,你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发生后悔一辈子的事吧?”
“等到这一段时间过了,奇奇就会恢复到以前平静的生活,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王景珅:“……”
王景珅想到那天王恭奇差点被刺伤的场面,最终松口,“好。”
王恭奇回来,明明就是几天没见,看到沈灼就激动地扑了上去。
沈灼以往只是觉得感动,今天感动之外,又多了一些其它的,抱着软乎乎年幼的儿子,儿子出生那段最宝贵的成长经历他已经错过,而以后的,沈灼势必不会再失去了。
王恭奇没和沈灼黏糊太久,就看到卧室门边神情有些复杂的王景珅,当然王恭奇还不能辨别王景珅这样很多事藏肚里的大人的神情,但也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和他爸吵架的一幕,又不敢在爸爸面前和爹地太亲了,有些拘束畏缩地躲到一边。
王景珅:“……”面无表情回卧室里去了。
晚餐的时间王景珅也没从房里出来,他的份还是张姨给端进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