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草在韩司恩面前比其他小厮要胆大些, 他这辈子已经认命了。早在当初韩司恩说出他内心处最恐慌的秘密后,他就决定跟着韩司恩了。
所以在听到什么消息, 对着韩司恩那张没表情的脸, 他也能自言自语般的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
至于落霞, 她本来是很害怕韩司恩的, 但是她不想每次都把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
一开始她是忍着恐惧进行禀告的, 慢慢的她发现韩司恩虽然不会对她打探到的消息发表看法,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怪罪她后,这让她的心安定了很多,打探消息的心更加积极了。
在落霞和安草口中, 国公府最近是极为低调了。外面的人面上倒是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总是有那么些闲言碎语,暗自编排韩国公府自认规矩大,实在是最没规矩的府邸。
至于韩家内部, 韩秀忍着脸皮去见了老夫人几次,都被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挡了回来。
何玉竹一直在老夫人院子里养伤, 韩秀每次前去, 她都是刚吃了药, 睡着了。
何帆也很少给韩秀请安了, 他头上屁股上都有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他当晚起了热。请了大夫前来看过后,人没事了,留下了个日日头疼的毛病。
韩秀觉得自己一儿一女是对她心存芥蒂了,故意装病不想见她,为此还在房内痛哭了好几场,觉得自家儿女和自己离了心。
韩秀日日大哭的消息传遍府上后,何玉竹没出现,何帆出现了,只是刚劝慰韩秀两句话,就冷汗直流,头疼欲裂的晕倒了,老夫人得知此事后狠狠骂了韩秀一顿,让她没事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了。
韩秀看到何帆是真病了,倒是没怎么作妖了,老老实实死的呆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韩家其他小辈,这些日子都缩在屋子里不出门。
二房张氏看到韩青雪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躺在床上的韩悦忠,气的在房内破口大骂,骂韩秀,骂韩司恩。
韩殊本来是向着韩秀的,但一听张氏说韩青雪的脸要是毁了,宫里的娴妃怕是要怪罪的。韩殊一想到自己未来皇子岳父的身份要丢,便处处看韩秀不顺眼起来,也觉得这是老夫人偏心眼所致。
韩清雪房内的大丫头白芷因为给韩青雪梳头,不小心扯断了她几根头发,被韩青雪打了几巴掌,罚白芷跪在门外半个时辰。
三房高清云和韩悦清作为自幼在江南,向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自打回到京城感到处处不顺心。高清云在自己院子里大哭大闹了一场,言语间对韩秀颇为不满。
文氏这次倒是没有阻止,也没有前去给老夫人赔罪。
同样挨了几巴掌又被打了两棍的韩悦清,倒是觉得整件事都应该归在韩司恩头上。他对韩司恩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韩司恩去告状,后来的事哪会发生?
把所有罪过都安在韩司恩头上的韩悦清不但更加厌恶韩司恩了,连带韩司恩同父异母的弟弟韩悦文他都厌恶起来了。
文氏知道韩悦清的想法后,非常严肃的把人批评了一顿,文氏当时语气凌然:“我知道你向来和大房关系好,觉得你大姐是未来的皇子妃,要扒着点。但是我现在告诉你,这里头的事你少参合。这国公府的爵位是你大伯的,未来是要传给你大伯父的亲生儿子的,就算韩司恩死了还有悦文呢。你二伯父这些年被宫里的娘娘养的心高起来,觉得有了争夺之力,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二伯父比起你大伯父手段差的远了。但话又说回来,无论他们两房谁继承国公府,都轮不到你在后面指手画脚。韩司恩就是个疯子,他现在有皇上宠爱,你要是哪天惹了他,被他抓着了把柄,可没人救得了你。”
文氏不是个没见识的,相反她相当聪明,最能抓住老夫人的心,也能让自己丈夫疼爱。要不然她也不会跟随丈夫常年在江南。有人说她傻,不留在京中享福。但她看得清楚,京中富贵在多,也比不上她在当主母舒适,
她也知道这国公府早晚他们三房都是要搬出去的,以前她是看不上韩司恩那个病秧子,也有心让韩青云巴着韩青雪,所以让韩悦清和韩悦忠来往深一点也没关系。只是以前任谁看到韩司恩那模样都知道他活不长,所以亏待些,无视些,都没关系,因为死人是不会计较的。
但现在她看的清楚,韩司恩有皇恩在身,身份不一般不说,为人处世还是个疯子,对任何人一点情面都不留。就连他父亲韩卓都不敢轻易找他麻烦。
文氏自然要给自己或者是给自家儿子留些余地的。审时度势,是人的常态。反正等老夫人一死,他们三房是要搬出国公府的。
至于二房那点小打算,有韩司恩在,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韩悦清被文氏劈头盖脸的怪罪一番,整个人是又气又难受,整个人浑身不舒服起来。他不是纨绔子弟,知道自己母亲说的这个理,也很清楚韩悦忠对他也不是十分的真心。但一想到韩司恩那目无旁人,看他们如同看地上的蝼蚁那般高高在上的眼神,他还是会气不顺,忍不住就觉得厌恶。
这点是没办法改变了。
文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脾气有些执拗,自己说的话他不一定听进心里,便决定给远在江南的韩平带口信,把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写出来,让韩平给韩悦清说道说道。
韩青云和韩悦清在韩平面前都老实的紧。
而朝堂那边,韩卓和韩殊因为家中突然发生的事情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和控制,便一前一后请了病假,韩殊是个小官,他的病假根本到不了皇帝眼前,由自己的上司批下就是了。韩卓的病假是要皇帝亲批的。
皇帝倒也准许的很快,十分关切的询问了一番韩卓的病情,又赐了些名贵药材。让韩卓感动的就差点抱着皇帝的腿痛哭流涕了。
韩家平静下来后,宫里的韩芸让内监来府上一趟,带了封信,说自己在宫中听闻此事,心中如何如何的悲痛,日不能食、夜不能寝,字字啼血。
韩芸的信,让老夫人想到了姬怀,对韩秀的愧疚之心又淡了几分。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是个没脑子的。
也因此这些天国公府各个院子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似的,各房贴身服侍的丫头小厮都非常小心,生怕被自家主子拿住了由头发落一番。
不过韩司恩知道这些后,也只是随声听了那么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这府上现在有多少人对他咬牙切齿,他自然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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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卓和韩殊请假后,皇帝把韩司恩叫到了宫里,皇帝这次召见,没有任何事情吩咐。他在御书房批改折子,让韩司恩在旁边站着,站了半天后,皇帝抬了抬眼皮,让他回去了。
韩司恩知道皇帝这是心里不舒服,也有考量自己有没有持宠而娇的意思,在想到皇帝帮了自己几次忙,以后还要继续帮,他也就受了这不是惩罚的惩罚。
皇帝看韩司恩离开时,脸上没有半分不满,神色仍旧和以往一样,整个人不骄不躁的,心中很是满意,便琢磨着把什么事交给韩司恩去办比较合适。
皇帝在这方面倒也不是个能折腾的人,那天后,也就没再让韩司恩进宫陪站了。
时间恍然而过,韩国公府上发生的事,很快被京城某个驸马爷养外室还有了孩子的事掩盖了。
随着韩卓和韩殊出现在朝堂,韩家又开始往日的车马来回的生活。
韩家突然忙碌起来了,府内每日都进行打扫,又前去采办很多精致的东西。外人打听之下知道这是在为韩明珠的及笄做准备,而且是柳氏亲自安排的。
这让听闻此事的人都对韩明珠感到羡慕。不管她哥哥是不是个到处咬人不懂人情世故的疯子,韩明珠在国公府妥妥的是受人宠爱。
也因此,很多家的夫人在送韩明珠及笄的礼物又厚重了三分。
在外人的羡慕中,韩明珠的及笄那天还是很快就到了。
韩明珠及笄礼那天,韩国公府是热闹非凡,接到帖子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国公府门口最前面的宾客还没有进门,后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吵吵嚷嚷的,宾客往来无数。
韩司恩作为韩明珠的嫡亲大哥,在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和韩卓一起迎客的。
韩卓和韩司恩现在算是相互厌烦了,但是在外人是看不出两人有任何不合的地方的。当然主要是宾客几乎都在和韩卓打招呼,对着韩司恩只是带着笑,匆匆点个头而已。
韩司恩在迎来了白书、白文瀚和白恩时,他脸上的神色带了一许笑意。
白书不用说和他算是熟识了,白文瀚对白书非常宠溺,也因此对韩司恩有些不满。
白书任何事都不会瞒着白文瀚的,所以上次韩司恩把白书叫过来,参与了韩家内宅之事白文瀚自然是知道的,这让白文瀚对此一直心中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