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艾语正在等这句话,她脖颈僵着,一直很酸,晚上应该也不会在乱动了。床也足够大,绵软软的,两人睡着刚刚好。
初凝左腿盘起来,谭艾语枕在她的腿上,半闭着眸子,感受到纤细有力的指尖在自己后颈处游走。
初凝微微用力,给她按了几圈,身子往前倾,乌发垂落下来:“这么样会不会觉得舒服点?”
谭艾语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同款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玉兰花香味,亲切又好闻。
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独一无二的羁绊。
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同样的小众牌子,从香水到背包,再到衣服和沐浴露,甚至十八岁成人时买的第一根口红,也是一样的色号。
她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餮足的大猫,舒服的任由着主人给她顺着毛,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叮咛声。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洒落淡淡的阴影,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透露了她的好心情。
等到手腕有些酸了,初凝才推了推她:“我手酸了,没力气了,睡觉吧。”
谭艾语心里狂跳了一下,手……酸?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初凝把被子铺开,枕头放好,回眸见谭艾语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谭艾语转过头:“没事。”
两人躺下,一人盖了一床薄薄的小被子,谭艾语捉到初凝的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起来:“本来以为你揉一下就会累了,没想到你揉了这么久,还挺舒服的。”
初凝有些困了,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觉得舒服的话,明天继续给你按。”
谭艾语眸子亮了一下,继续旁敲侧击:“你的手指很好看,虽然看起来很秀气,但是没想到这么有力量。”
初凝嗯了一声,手腕软软的搭在谭艾语的手心里,睡着了。
她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今天书房的事情,她竟然就睡着了,那便不要说吧,她会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她,才去看片的……
谭艾语把初凝的手指递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第二天一早,谭艾语的落枕情况好了很多,她再请假下去,估计就要被炒了。她开车先去上班,下班的时候过来接初凝回谭家。
姚敏有些无奈,想劝女儿回家,但是又劝不动,她平时工作也很忙,陪女儿的时间很少,眼见着女儿脸蛋上多了点肉,精神状态也很好,就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吧。
炎热的八月过去,在家玩了一个暑假的谭艾泠和谭卓也该上学了。可是两人贼心不死,非要抓住暑假的尾巴,来一场最后的狂欢,趁着郭琳和卓诗不在家里,请了一帮同学到家里,说是要纪念自己即将逝去的暑假。
这一天,只有初凝在家里,谭艾语接了个专题,飞到邻市去做采访了,她在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就听见吧嗒一声,似乎是气球爆炸的声音。
她放下水壶出去看,正好看见谭艾泠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屋来。
初凝微怔,放下了水壶,转身上楼。
魏澜心脏不太好,一向受不了噪音,初凝已经预见到底下等会要炸开来,犹豫了会,给谭艾语打了电话。
谭艾语似乎在外边,电话那端的风声很大,她落枕好了之后Boss简直把她不当人看,给她派了不少任务,她飞来飞去,已经有不少天数没见到初凝了。
她低声笑:“是不是在家里想我了?”
初凝轻叹了一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楼下放的摇滚乐,没有你。”
谭艾语声音上扬:“是艾泠还是谭卓?我妈和我嫂子都不在吗?你去把手机给他们……不行,你不能下去等会被吵到心悸。我打家里的座机。”
电话铃声一响起,谭艾泠就听见了,她冷哼了一声,显然就是那个病秧子告状的,说不定不是她妈就是她姐打回来的,她才不接这电话!
既然已经先斩后奏,她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楼下的音乐声音已经越来越大,震得二楼的地板都有些抖动。现在天高皇帝远,初凝知道,楼下那中二期的小公主是不会听话的,初凝准备回魏家,暂时避开这群初中生。
她提着包下楼,见客厅里亮着彩灯,闪烁着不停,地上堆满了气球,音乐的声音极其震耳。她一时有点头晕,想从众人身边饶过,却被不知道是何处伸出来的脚掌被绊倒了。
这具身体的脆弱程度超过了初凝的想象,她一跌倒,便想着再站起来,只是那种忽如其来的紧张感,和耳边响起的震耳音乐让她心神恍惚,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头晕眼花,最后失去了意识。
谭艾语飞回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她一路狂行到医院,在病房门前站稳,一把揪住她大哥的衣袖:“哥!她怎么样?”
谭艾宸是接了她的电话赶回来的,一到家门前,他就能听到扰民的摇滚乐,他的手在皮带扣上停了一下,觉得皮孩子们也不小了,得留点面子。结果等他推开门进去,一看见初凝躺在地上,谭艾泠和谭卓站在一边没有扶她,谭志思气的一脚就踹翻了那大音箱:“还不打120!”
他有些愧疚:“还不知道,刚才进了手术室。对不起,是大哥没能管教好孩子。”
谭艾语颓然的挥了挥手,靠在了墙上。其实最该怪的人是她,是她一直说要好好护着她的,现在却让她躺在了手术室里。
魏谦和姚敏接到电话,刚刚从外地赶回来,向来温和的两人此时神色非常冷漠,没看谭艾语,就坐在了走廊上的长椅上,神色凝重。谭艾语走到两人身前,低声道歉,两人不过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多久,谭志思也从公司里赶过来了,他已经听过了始末,站在魏澜父母面前,微一鞠躬:“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们谭家没能教好孩子,亲家,你们如果生气,还是不要憋在心里,尽管发泄出来。”
姚敏牵了牵嘴角,露出点礼貌的笑容来:“您不用客气。有的事,我们也对不起您。”
谭艾语心里一沉,但是无法阻止姚敏继续往下说。
等到姚敏说,魏澜答应和谭艾语结婚,不过是为了帮她一个忙时,谭志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谭艾语:“你过来。”
父亲以前是部队里出来的,说一不二,谭艾语知道自己这次难逃责骂,但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更关注魏澜父母的反应。
谭志思声音很淡:“你说实话,不要让我生气。”
谭艾语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看着父亲沉下来的脸,她继续说:“可我和她结婚,并不仅仅是一时冲动,我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虽然结婚以后我才发现。”
谭志思一挥手:“别和我提什么喜欢,这件事之后和你算账。”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下,众人都紧张起来,等医生走出来,谭艾语冲上前问:“医生,请问她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迟疑了一瞬:“你是?”
谭艾语忙说:“爱人。”
医生点点头:“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倒不是由于这次昏倒造成的,而是我们发现,她先天遗传而来的病症似乎逐渐出现恶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