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夫人拍手道:“妹妹这么有趣的人儿,卫国师怎舍得藏着掖着,不让咱们早些见见。”
师师道:“早几年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用了萧国医的药慢慢调养着,这一年才大有起色了……”
这卫国师的姊姊好有面子,竟请得动千里之外的萧国医亲手开药。蔡夫人心头暗嫉。
她十六嫁到范家,十一年来却只生了三个女儿,侧室和两个妾却各生了儿子,虽然按礼法养在她这嫡母名下,但终归不是亲生的,她曾暗托送礼医官院的林院令求取生子方,却被这位萧国医的门生一口回绝,让她羞恼好久。
便听那娇媚声音还在说:“头两年就听人说,叶府赏花宴上花美人更美,早想见识见识,眼见着能出来走动,心痒难耐就跟着栖云来了,说起来唐突得很,让卓姊姊见笑了。……主人家莫怪呀——”
那话音的尾调轻轻挑起,听得人心头痒丝丝的,哪里怪得起来。
林夫人便笑,说:“大娘子是来给赏花宴添色的美眷贵客,主人家怎生会怪?要怪呀,就怪早点不来。”
她这话说得有趣,大家都笑起来。
说笑间吃了几杯酒,韩夫人斜眼看去,目光掠过云大娘子梳起的高髻,名曰龙蕊髻,是京中贵妇最流行的发式,但参政夫人的头发不够长也不够密,只能堆起假髻,她心头泛酸,突兀笑了声,挑起眼梢问:“不知大娘子夫家是哪家高门显第?云大郎君在哪个衙门高就?”
众人说话声都停了下来。
林夫人有些不悦,何三掌书的引见既然没详介夫家,必是有心略过,这韩夫人恁的不识趣!
师师却精神一振,这周汪汪家的终于忍不住要吠了。娇媚一笑,脆生生道:“希柳夫家姓纪,布衣白身,只做些营生糊口,不及姊姊们嫁得高门……”
夫家姓……纪?——不是云?!
众人耳朵都只停在了这句。
韩夫人脱口呼出:“你不是姓卫?”
夫家姓纪,娘家姓云,难道只是卫国师的义姊?
韩夫人目中立现鄙夷。蔡夫人下巴翘得更高。
师师咯咯一笑,媚目流转自如,道:“希颜继的是母族姓氏。”
“啊?”韩夫人张着嘴忘了合拢。
蔡夫人表情有些呆滞,“这是说……卫国师其实是姓……姓云?”
师师睃眼座中诸人。林夫人、卓夫人若有所思;方夫人和秦夫人对看了一眼;蓝夫人手抚佛珠,神情慈蔼不变;计夫人目光陡然锐利,转眼又变得平和;虞淑人微微张开檀口,似乎有些回不过味来“卫姊姊眨眼成了云姊姊”。
何栖云斜她一眼:小心收不了场。
师师媚笑浮唇,回蔡夫人道:“希颜父族云氏。”
“这……卫国师为何要随母亲姓氏?”韩夫人一脸不解,内心正涌动着兴奋——没准能挖出那位国师不为人知的隐私。
众女眷都睁大了眼,就连丫鬟女使也悄悄支愣起了耳朵。
何栖云默默垂眼:师师,你就编罢——义父变成“母族”,看你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