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国师营帐,西路元帅思得片刻,突然峻眉一张,领会到萧翊话中之意,不由快步走回帅帐,唤来军粮官,吩咐率数百金兵将潞州粮库搬空,架上粮车,随即又命后军的千户长率一千金兵,从周边城镇搜寻粮食和牛马,随在大军开拔的队伍之后。
完颜宗翰吩咐完一切后,思忖一阵,挥笔书下回函,命东路军的金兵使者带去给宋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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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日夜,东京,驸马府。
宋之意密见卫希颜,递上莫秋情飞鸽急传的讯条。
卫希颜扫眼阅过,颜容顿时灿烂,可秀与她,虽然千里相隔,却是心有灵犀啊,竟然不谋而合的均想到延战的计略,甚至连日子都定得一致!
二月初一,果真是个好日子!
当初她定此期,原是虑及时日不能拖得太长,否则金人定会不肯,反拿住话柄指摘宋人怯战,因此她思忖后方定二月初一,金人若纠扯,往前推至少也可定到正月二十六去,如此她便获得十日缓冲时间!
此时她看得可秀传讯,方知二月初一竟是萧翊先祖萧定寒的生辰之日,她误打误撞下倒命中了,当真巧合之极!卫希颜不由得意笑得两声,她和可秀果然是天生一对呐!
如此,萧翊必允。
果然,次日上午辰时,金使入宫,傲然道:“我国师已应二月初一之期!国师有言:约战期之前,双方均不得参预军务!否则,我大金国师难保不出手攻取贵国帝都!”
攻取帝都?赵桓气怒拍案,金贼如此堂皇威胁,实是欺人太甚!
卫希颜闻诏入殿时正听得金使狂妄话语,泠泠一眼扫去,金使如坠冰天雪地,又有如山巍峨重压而下,腿脚不堪重负,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小国夷臣,见天朝上君岂得无礼!”
金使只觉动弹不得,惊骇下额头冷汗涔涔。赵桓观之心下痛快,放声笑出。
卫希颜入宫前就有离京往赴江南的打算,金人这道回函倒是给了她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她拿过函贴一览,眉梢忽然一挑,这笔迹虽可逼真前道挑战函,却缺了那道“势境”,定非萧翊亲书!
她心下略忖便猜度定是完颜宗翰捣鬼,也不揭破,淡淡道:“请复萧先生:约战之前,各行闭关,期待互以巅峰之态,迎战黄河,共窥武境之玄妙。”
一番话冠冕堂皇,既应了不插军务之约,又不落了己方面子,赵桓只觉甚合心意,不由微笑颔首。
金使应喏惶然退去。
卫希颜拱手向赵桓道:“陛下,我既已应下萧翊,当离开京城避嫌,以免金人以我在京为由,拿捏说事。”
赵桓犹豫不决。这段时日他已习惯这位驸马妹夫在身边,每当焦虑时看见卫希颜淡定颜容便觉心定心宁,此刻乍然闻得她要离京,心中顿然不舍;况且,昨日夜间又得潞州陷落军报,想来金军西路或许过不得几日便将兵抵城下,忧急下更不愿卫希颜此时离去。
卫希颜见他踌躇,猜知他所虑,微笑道:“陛下,如今种少保在京,京城防务经他与李相合力共谋,当是牢固!即使金军东西两路会合于城下,陛下只需倚重种、李二相,坚城固守,京城必将安然无虞!”
赵桓神色略去,卫希颜又道:“再者,萧翊与我约定二月初一相战黄河,在此之前,金军应不会攻城,陛下当放心!”
赵桓面色一松,微微点头,又关心道:“希颜离京准备去何地?”
“我将至江南闭关,养精蓄锐,务求以最佳状态迎战。月底二十九,当返京城。”
赵桓又絮叨几句,卫希颜观他神色似乎是被抛弃的小绵羊,不由暗翻白眼,这小子恋母情结又来了,赶紧敷衍几句,借口要找种师道、李纲交代城防之事方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