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煜的确在算着日子,他推开身前的公文,疲倦地揉一揉额头。
“荆衣,我有些饿了……”他脱口喊荆衣的名字,喊完才哑然失笑。
荆衣早在两年前就被他赶走了,为何过了这么久,还会唤他呢?
门外新收的侍卫听见动静,恭敬道:“教主,可要传膳?”
殷承煜道:“嗯。”
不多时,侍卫提着个食盒送过来,一一尝过无毒后,才放下牙箸。
殷承煜才吃了几口,门外有人匆忙进来,呈上一封密信。
“教主,这是蜀中的密探截获的信,是送往青城派的。”
殷承煜一听见青城派三个字,立刻放下筷子,道:“拿来。”
只拆开看了开头几个字,殷承煜脸上便出现极为奇异的神色,他神色莫测地看完信,拍在桌上,问道:“可知信从何处发的。”
那人道:“应是南阳。”
“南阳……”殷承煜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眉梢眼角的阴鹜也因为这笑意少了许多,他笑够了,命道:“备马。”
“教主,此时不宜……”
殷承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切按计划行事,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那人忙嘱咐人去准备了。
殷承煜把那封信再看了一遍。
虽然他几乎没有见过林之卿写字,但在巫伤命家中疗伤时,林之卿闲极无聊与巫伤命学医,也写过几个字,叫殷承煜看了狠狠取笑一番。
那字写得着实不够漂亮,但是特色十足,一见就知道是他写的。
过了两年,居然毫无长进。
殷承煜心道:“这一次,怕是要一箭双雕了。”
南阳占尽天险,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武林盟盘踞在此近百年,早已根植很深,难以撼动。
殷承煜既然敢单枪匹马赶到南阳,一则是艺高人胆大,另一则也是另有算计。
因双方对峙日久,自华亭至于荆州一带的渡口,江北尽数为白衣教控制,江南则在武林盟手中,殷承煜巧做客商打扮,背搭里装满针头线脑,将脸庞涂黄,混迹在一伙难民中渡江南下,待到了江宁府,便换马直奔南阳。
南阳如此密不透风,仍是叫白衣教安插了眼线,殷承煜进城后,循着暗号找到秘密分舵,并未标明自己真实身份,只说是江北总舵来此调查密信一事。
探子把近日来摸到的蛛丝马迹一一禀告了,殷承煜听完,把后来截获的一些信件看过了,越来越喜。
这些信无一例外出自林之卿之手,更有意外的惊喜——林之卿竟然也在查武林盟之事,甚至还探听到一些白衣教也不能掌握的事实。
殷承煜把信收在怀中,告辞后,当晚趁着夜幕,悄悄潜进梁府,一探究竟。
偌大的梁府,戒备外松内紧,殷承煜毕竟对此地不熟悉,虽然之前也有过密报,但是梁濯太过小心,里面到底如何竟是丝毫口风没有透出来。
殷承煜只得小心为上,先在外层女墙上落脚,细看时,果然瞧见几步远处有一个暗哨。
殷承煜从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轻轻一捏就断了那人喉咙,丢到一旁后,自己藏在暗哨处。
不一会儿,从墙角走来两名守卫,殷承煜细数时辰,大约数十息后另外一队才来,趁着这个空子,殷承煜从墙上翻身跃下,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翻滚过去,轻巧地避过几行卫兵,闯入梁府后院。
后院是下人居住之所,此时人犬俱静,灯火全无,唯有淡淡星光照着,才能看到大概形貌。
殷承煜本想再往前走一走,不想才从藏身的水缸后探出头,头顶树梢轻轻一摇,似有人踏枝而来,继而极其轻微的衣袂翻飞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入耳。
殷承煜再看时,那棵树上已经没有人,树枝轻轻摇晃。
他心道:“难不成还有人也夜探梁府?”
殷承煜手心暗藏短刃,等四遭重新静了,便追着那人行迹而去。
殷承煜轻功绝顶,耳力高于常人,虽然那人极为小心,但在殷承煜耳下仍是略逊一筹,几个起落,就露出行迹,被殷承煜盯上。
那人亦是一身夜行衣,黑巾裹面,颀长精瘦,倒挂在书房屋檐之下,口中咬一把匕首,似是要去切断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