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老板倚在门边儿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想,可真是个怪人。
接着一晃三月,戏楼老板再遇见那个怪人的时候已然开春了。
晴空万里,天高云淡。
河边的柳条抽出了鹅黄色的嫩芽,轻轻抚过湖面,漾起千层涟漪。
一阵春风拂过,惊扰了屋前的二三竹帘,屋内一缕檀香慢慢的旋转,上升,消散。
戏楼老板扮上了一身唱戏的行头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练着戏,花褶子上绣着几朵艳丽的牡丹,三两只蝴蝶穿梭其间,呼之欲出。
却听见外头一阵喜鹊啼叫声,该是有好事近了。
门帘被掀开,香炉上的烟打了个转,又散了开去。
走进来的男人眉眼带煞,身形狼狈,手里一把三尺长剑,锋刃还滴着血。
哪里是好事?分明寻仇的来了!
戏楼老板惊惶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用松烟勾了眼圈的一双眼还留着方才唱戏时的顾盼劲儿,手里的兰花指也还没卸下来,就这么指着男人,磕磕绊绊地开了口:“你……你……”
话还没出口,身前的男人一哥闪身捂住了他的嘴,搂着戏楼老板的腰硬是拖到了院子里的假山后边,身上的血腥味儿一阵一阵地往戏楼老板鼻子里钻。
闻惯了脂粉香气的戏楼老板一双眼睁得更大了,偏偏捂着他口鼻的男人还不松手,只回身望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眼,却让戏楼老板怔愣了片刻,片刻后又挣扎了起来,喉咙口呜呜作响。
男人皱紧了眉,寒光一闪,利剑架到了戏楼老板的脖子上。
怀里的人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脖子上的剑眼眶一下子红了,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哀怨得不得了,好似在问他:“你做什么杀我?”
见惯了血雨腥风的男人,一握到剑的时候眼里边只剩下杀欲,这会儿见了这么一双眼,平素面无表情的剑客却忽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松开了捂着戏楼老板的手。
却没想,那人望着自己的时候像有千言万语要讲,松了手,却只道了句:“我们见过的。”
剑客看着他,眸子里一片墨色,略一颔首,将剑收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