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凉人方向看,或许会以为这两支人马皆被追得狼狈不堪,纷纷逃命,顾不得其他,然而如此居高临下,庆王却看得分明:方五儿明明是有机会与承嗣合军,掩护他退入城内的!
“你们兄弟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话音一顿,突然转眼瞄向承志,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你就这么担心他?我看,你哥哥可未必把你放在心上,这时候只怕已经金蝉脱壳,逃之夭夭了……”
李承志一时未反应过来,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一步,茫然道:“啊?”
庆王续道:“他定是随方家小子逃了……难怪要亲自领兵。好计策,凉国的崽子们只怕还未反应过来……再围上几日,你我便要一起为这雍城陪葬了。自古天家无兄弟,做了皇帝的人更信不得,你一片赤诚,不过是他掌中随时可抛的饵……”
承志呆呆道:“不会啊,哥哥知道的,凉人捉不到我~”继而眨眨眼睛,疑惑道:“你被父皇抛过?”
庆王不悦地转头扫了一眼城下,目光倏地定住,喃喃道:“用不了几日,他是打算……今天就把雍城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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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承嗣两次领军出城,皆是出其不意,且凉人最初并不知道打头的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只顾防止有人突围,是以每次皆能全身而退。然而这次情况完全不同,几个方向的敌军都烧红了眼,疯狂打马,便是弃了雍城,李承嗣也是非拿下不可!
追击的人数太过庞大,越众而出的尽是骑兵,这一刻整个大地都在随着马蹄的落地颤动!
虽然衍军回撤太快,导致追得最紧的人也尚未进入弓箭射程,然而他们仍不住开弓放箭,不求准头,但凡能干扰到对方分毫,都是莫大的胜利。
这段距离看似遥远,两方尽发全力之下,却几乎是转瞬便过,南城门已然大开等待,追在前面的凉军似乎已能看清敌军队末的马尾!
照此趋势,凉军已然无法阻止承嗣逃入城内,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城门决计关之不及,雍城易手只怕就在今日!
一名凉国先锋紧夹马腹,全神贯注地盯着衍军的黑旗冲锋。此刻想要减速亦是万万不可,他仿佛看到了城门一关,洪流般的骑兵收不住脚,在巨响中尽数撞在墙上的场景。
但看这已被砸得破破烂烂的城墙——他甚至有种错觉,哪怕是撞,也能将这座城池撞塌!
“嗡”的一声,他未及细想,纵马一跃,反射般地闪躲了过去,身侧身后响起猝不及防的惨呼,已有人坠马!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遗漏了什么:他们追得太快,已踏入城头射程!
后方并无撤退的军令,停下无异于寻死,此时他别无选择,挥舞起手中兵器,硬着头皮继续朝前闯了过去!
朦胧间,他看到远处那黑色的大旗一晃,掩入城门。
身侧一匹光马尚在奔跑,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知道片刻前的战友此刻已成了己方铁蹄下的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