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就是,我愿意!”
边宸一怔,不由得再度红了脸……抬起头,正对上十九号那漆黑幽谧的目光,心跳顿时一阵狂乱。
“因为……因为我救过你吗?”
十九号没有回答,反而说:“博士和杨锦阅那种人当然不同,你知道杨锦阅叫我什么吗?”
“亚当?”
“是的,他把自己当成上帝。”十九号虽然有着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的体魄和能力,但气场一直很平和,可是这一刻,他身上却散发出强烈的杀气,“杨锦阅那种人,在他眼里,我和其他子代,就是一个个的器官培养皿,我们的思想人格全都是虚无,我们的器官发育是否完全才是全部。为了达到目的,他对我进行各种残酷的实验,控制心跳这件事,并不是我的信息素释放方式被激活后才有的能力,我以前就可以做到,在被杨锦阅折磨得实在挺不住的时候,我通过抑制心跳,造成休克的假象,使他暂时罢手。”
十九号虽然杀气凛然,语气还是很平静,可是边宸却平静不下来,能逼得十九号生出控制心跳这种手段来逃避折磨的手段,会是多么的令人发指!?
似乎感受到了边宸的愤怒,十九号伸出手,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在碰触到他之前,手掌攥成拳头,垂了下去。
“博士,你和他才不一样!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在你眼里,我……我们这些信息素供体也好,志愿者也好,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尊重我们的人格,感激我们的付出,我……和所有志愿者一样,都很崇拜你!”
“崇拜我?”边宸苦笑着摇摇头:“不……我才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知道我……我……”
我对你,有过多少阴暗的见不得人的想法,我还把想法付诸行动,我差一点毁了你,结果你说崇拜我?
……谁要你的崇拜!
边宸靠着泥土,蜷缩起身体,他终于有些困了,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这样的浅眠,竟然做了个梦,回到了十年前,他还在做大学教员。
纷落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个子高高的,头发短短的,英俊而青涩,一双漆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边宸站在大男孩面前,他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是直到大男孩变成了沉稳冷峻的青年男人,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一阵风吹过,花瓣飘落,男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长长的路上只剩下边宸一个人,他不走不动,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那里,最后视线里,只剩下一片片还在盛华时期,边凋零掉落的樱花。
边宸睁开眼睛,胸口闷得要死,张大嘴巴剧烈的喘息着——这是什么破梦啊!
他一共睡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边宸动了动身体,看了眼侧身靠在泥壁上,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十九号,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我盯着,你也睡一会儿吧!”
十九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转过头,声音哑哑的:“其实我一直在休息,大概类似金鱼一样,半脑睡觉半脑清醒。”
“这也是你的特别能力吗?”边宸惊讶的瞪大双眼,控温、半脑睡眠,他这已经不止是基因优化,简直是基因变异了吧?!
十九号轻笑了一声:“这是每个特种兵都要掌握的。”
“那个……”边宸凑过去,好奇的问:“介意说一点,不是国家机密的,能够说的东西吗?”其实,边宸对部队是很向往的,甚至想过读军校,只可惜他想学的专业,军校都不招收Omega学员。
“嗯……”十九号应了一声,似乎在思考。
边宸又赶忙强调:“当然也不会另你难过的!”
结果十九号立刻回答:“这样的话,没有能说的。”
“……”边宸囧了一下,这……是在开玩笑吗?十九号有这个技能吗?
十九号轻笑了一声,问:“杨锦阅都说了什么?”
“他说了头狼培育计划……”边宸把杨锦阅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十九号点了点头:“他说的基本是事实,唯一的扭曲是——”
边宸接口:“他才是那伙激进份子。”
“博士是聪明人!”
“真聪明我就不会看上——”边宸咬了咬牙,又问:“你恨我父母吗?他们是头狼培育计划的直接负责人……”
“博士,你觉得头狼培育计划是错误的吗?”十九号问。
“这个……科学研究,很难用对与错来定义。”边宸抿了抿嘴唇,如实道:“这个计划,也许对你而言是痛苦的根源,但从实验方式来看,完全符合法律要求,而且你父母都是自愿参与的,你母亲本身就是研究人员,他们生育你的行为,如果披着科学研究的外衣,那是是一种基因培育,但用另一种思维解读,你父母的结合就好像条件相当而相亲一样,是一种优生优育的行为。这个项目最残酷的地方,反而是那些淘汰种,但只要能合理安排他们的去向,就没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了,是正常的科学研究。至于伦理方面……科学和伦理,本来就是对立的,从现代科学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在挑战当时的伦理观点,别说是这种基因改良研究,就连福音公司,也经常被Alpha组织指责是在篡改人类族群的生理结构!”
边宸一口气说完,别开了头,他不想看到十九号失望的表情……但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其实不差,站在对方的立场说漂亮话的能力更是出众,可是他不想那么做。
他不想在十九号面前伪装了,他这一年多,装冷静装温和装圣人,结果呢,把自己的心给装了进去!现在,十九号失望也好厌恶也罢,把他当成杨锦阅一派的科学狂人唾弃也无所谓,他就是不想骗他!
“是的,所以我没有什么怨恨!”结果,十九号却轻轻松松道:“要是没有这项研究,以我母亲对我父亲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百分之百没有我的存在。而且我不恨边院士夫妇,在我父母去世后,S级别的研究就处于停摆状态,边院士夫妇还有其他项目要跟进,把我交给了杨锦阅照顾,那些残酷的实验手段,完全是杨锦阅的私下行为,只是我太小了,不懂得反抗。后来边院士夫妇发现了我身上的电击痕迹,立刻解除了杨锦阅的职位,将他送去了军事法庭,可惜被他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