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前些年都住在宫里,看了一会认出她,不禁怔问:“这不是丹心吗?你怎么会出宫?”
尤其她还浑身脏污,衣服也勾破几处,看起来惨不忍睹。
“奴婢该死,让殿下跑出了王宫。”
“什么?!”
春阳和傅还淳都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今日奴婢经过年久失修的西宫墙时,看见殿下站在墙边喃喃自语,后来被他发现一个狗洞,殿下个头小,一弯身就钻了出去,奴婢见了大惊失色,急忙跟在他身后动作,硬是钻了出去拉住他,要他不可胡来。”
“哼,你一个大人难道力气还输他,将他拉回去就好,何必来此禀报,我等可没空理他。”刺桐冷言道。
丹心一副很想跺脚的模样,咬咬唇道:“是,奴婢也是这样想,但殿下十分狡诈……不,他聪明伶俐,他窜往人潮聚集处比着我大叫——”
她硬生生改掉说词,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出来被折磨得不轻,若不是自己身分低微,怕早就什么谩骂的话都出口了。
“大叫什么?”傅还淳低声问,忍不住想起当日纪子言问他剑多重的事,明知他是在逃避练剑,但自己确实被逼得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若是肯好好的用功、学习帝王之术,定会是一代明君。
丹心抚着胸口,心里怒气难消,偏偏发作不得,差点没得内伤。那个小祖宗向来病怏怏的不出寝殿,想不到这几个月像转了性,她被他的新招害得好惨。
一想起刚才那些三姑六婆的指责,就让她一阵阵恶寒上身,总感觉他是在报复她上回使眼色要侍卫把他拖出去的老鼠冤。
“他比着奴婢说我偷了他的银两,还一边哭得凄惨,所有人都信了他,把奴婢团团围住,然后争相指责奴婢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竟然不自食其力,连小孩子的银两也好意思偷,要把奴婢送进宫府治罪,而殿下就趁机大摇大摆的走远了,奴婢到了官府,解释半天后才终于离开,急忙来到摄政王府,请摄政王快些追回殿下。”
傅还淳脸色凝重。
管事又带进来另一个人,来人长得贼头贼脑,一见就知是地痞流氓,见到众人,他急忙跪下,“王爷在上,草民吴阿三是来领赏的。”
“领什么赏?”
吴阿三出身市井,正经没一会儿就涎着笑脸开始说明来意。
“就一个叫子颜的呆子,说谁有空到摄政王府帮他要银子,愿报以本银十分之一的赏金,大家都当听笑话,我想正好没事就走这一趟,真有赏银吗?王爷。”
春阳焦急不堪的走上前想问个清楚。那么小的孩子在京城中走失了,竟还叫这样不正经的人来摄政王府要银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他要银两?”
吴阿三一双贼眼本就不安分,一抬头看到春阳这样一个绝世美人,色迷迷的朝春阳的足靴摸去,还笑露一排的黄板牙。
“就那呆子发了情,年纪小小竟想要娶媳妇,被人当冤大头,说下聘要十万两。他没先打听打听,那女人不过是两枚铜钱换来的,真是有够蠢……哎唷!”
刺桐一脚踢了过去,让他栽了个跟头,刺桐阴声道:“拿开你的脏手,师尊清圣无比,哪容得你这下流之人近身,给我拖下去。”
“等等,让他把子颜王子的事说清楚。”春阳阻止。
被踢这一下,吴阿三终于不敢再造次,但才要开口说话,眼前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那股冰寒冻骨的气势让他立刻冷汗涔涔。
明明自己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就让自己有种大难临头、死期不远的恐怖感觉?
傅还淳不废话,手按在腰侧的鞭子上,那鞭通体银亮,冷冽生光,系在他黑色衣物上,仿佛是条盯上猎物的毒蛇,随时会将毒牙咬上猎物的身体,他只吐出一个字。
“说!”
吴阿三被吓得够呛的,立刻一五一十道明整件事。
“那孩子看中了一个姑娘,结果拥有那姑娘卖身契的人开口要十万两,他一口答应,要人到摄政王府取银两,因为他年纪小,加上衣服质料虽好,却沾了土,还被树枝一类的勾破几个洞,像个落魄子弟,所以没人相信他,小人只是好事,才、才来这里讨赏银。”
他苦着脸,显然怕极了傅还淳,又道:“这赏银可以不要,小人可以走了吗?”
这厢还没说完,又有另一桩事来了。
“傅还淳呢?一个后生小辈,就算这会是摄政王又如何,敢叫人到老夫的府邸聚众吵闹,若不是老夫当初助了先王登基,他小子能有今日荣景吗?先王见了老夫都不敢放肆,他算什么?你们谁敢拦着老夫,给老夫滚开!”
挺着一颗圆滚滚的肚子,一把白胡须长到胸口,来人正是好勇斗狠的威国公,他脾气本就暴戾,建了战功后,再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连姬权也要让他三分。
年纪大了脾气更坏,敢得罪他天皇老子来说情都没用,逢人就咬,这样疯狗般的人物,谁都不愿跟他一般见识,以免自找倒楣,暗地里还给他取个绰号,叫做疯狗公。
威国公进了正厅,瞧见傅还淳厉眼一闪,就要扑向前去痛揍他,傅还淳闪过一记拳头,威国公气得大骂,砸了一旁的椅子,吼得更大声。
这里还没骂完,就听到厅外一道哀怨女声唱戏般的痛哭道:“别拦着奴家,摄政王你要作主呀,奴家妹子被你府上的人,那个叫子颜的给害死了,你要主持公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