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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只是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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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桃要走的时候看了雷冬冬好几眼,可她似乎还处于面前的女人居然是阎王这种震惊中,对穆桃的注目完全视而不见,没有一丝反应。

穆桃有些失落,但这年轻人秉持着越挫越勇的心态,还是主动和雷冬冬搭了话。

“雷老师,我要走了,还能不能回来就很难讲了。”

言下之意,之后与你见面便是有些无望了。一想到这个,穆桃胸口揪心得发疼,这些年她在学业上追逐的目标是雷冬冬,奋进的动力是雷冬冬,说雷冬冬是她的梦也不为过。虽然相处下来发现雷冬冬并不似外界传的那么高冷孤僻,反倒有些中二孩子气,但接地气的本性对穆桃的吸引力好像更是猛增了许多。

雷冬冬低头不语。

“雷老师,我以为这些天......你会没那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雷冬冬也难得地露出了愁思,只是她吸了吸鼻子,很快让负面情绪的表现消散,没有让穆桃看见,“穆桃,在红大要好好学习,你是我近些年来见到的最出色的学生,我相信你能有作为的。”

原来还只是学生啊。

穆桃在心底里叹气,她又是止不住的遗憾又是埋怨自己太贪心,现在的情况难道不已经是以前的奢望了吗?难不成她心底里还指望与雷冬冬的关系能再进一步?

“姐姐,我走了。”

不敢再去看雷冬冬,穆桃跟穆白打了声招呼,就飞速别过脸,走到范灵儿和谢重云中间,随他们一齐消失在众人眼前。

穆白像一下没了力气似的跌坐在沙发上,阎雨泽赶忙看向她,见穆白只是眼睛红红地轻泣,便也坐在了沙发上。

她不言不语,无声地流着眼泪,见了妹妹一面,她好像有无尽的委屈全部喷涌而出,阎雨泽不得不承认,虽然人已不是那个人,但这张与阿司近似的脸仍然对自己散发着极大的魅力,让她没法像对其他旁人一样平静相待。

想起旁边还有个雷冬冬,阎雨泽的面色严肃起来:“雷小姐,恕我直言,你此举太欠妥了,现下闹得地府人尽皆知,就算我愿保你一时,但如果青龙王或天庭要按律缉拿,我也拦不住。”

一听这话,穆白也顾不上哭了,她情急之下拉住了阎雨泽的手臂,“发生什么事?”

雷冬冬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把情况跟她说明了一番,穆白因在图书馆查资料而错过了地府今日的大事件,这下听完心也凉了半截,可雷冬冬毕竟是为了救自己以身犯险,虽然此事做得确实出格,她也没法责怪她。

牵扯到地府之外,阎雨泽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只想着能保一时算一时吧。

沈嘉佑还在领罚,范灵儿和谢重云又去安排穆桃了,房子里暂时没有更亲近的下属能嘱咐,于是在穆白和雷冬冬两人谈话间,阎雨泽亲自上楼取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和毛巾,下来时看到两人相顾无言叹息,就上前递给了雷冬冬。

“最危险之处也许就是最安全之处,若有人来地府拿人,必然先要拜访我,雷小姐不如先在府上住下。”

“这不会牵扯到你吗?”穆白忍不住担忧。

阎雨泽笑了笑:“我毕竟是地府的大小姐。”她不等穆白反驳,又催促了雷冬冬,“雷小姐快去清洗一下吧,这些天也受累了。”

经她这么提醒,雷冬冬才发觉自己身上臭臭脏脏的,扯起衣领闻了闻,一股子怪味冒出来。这些日子在外面摸爬滚打,条件极差,哪有清理梳洗的机会,更何况在她看到业障镜里自己死状的那一刻起她就放弃了对形象的要求,也亏穆白穆桃两姐妹跟她相处时没有嫌弃她。

“好,谢谢。”

这位温柔的小姐,和她印象中的阎王差距可实在太大了,但她真是个好人。雷冬冬接过衣物,按照阎雨泽的指示转身去了二楼的浴室。

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客厅一下子散得只剩下两人了,阎雨泽知道穆白每次一出门找雷冬冬就是废寝忘食的状态,现在肯定是饿了,可身边没有人跟着做秘书的工作,她自己也不知怎么预订餐厅,于是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填肚子的东西。

穆白与她想法不谋而合,两人一起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检查了一番。看来有人已经补过货了,冰箱不像上一次穆白见到的空空荡荡,而是塞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

“吃面可以吗?”

冰箱里不乏珍奇,但是此刻的穆白一点胃口也没有,再说雷冬冬饿了这么些天了,不能马上大鱼大肉,最好从清淡点的入口。

“好。”阎雨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什么也不会,只能给穆白打打下手。

在穆白的指挥下,阎雨泽学会了用筷子把鸡蛋打散,她对此感到新鲜,一个人在那儿埋头打了十几个蛋,直到被穆白制止,又乖乖地去到水池旁择洗青菜。

穆白一边开火烧水煮面,一边手里调着面条的汤底,侧头望见阎雨泽笨拙的洗菜手法,有些想笑,“你能吃辣吗?”

“可以。”阎雨泽头也没抬,专心跟漏盆里的菜叶作斗争。

穆白淋了点辣椒油在碗里就放在一旁,走过去把阎雨泽刚才扔了一大半的叶子又捧了回来,笑着说:“你这样摘菜,一大半都浪费了。”

说着,把一些还翠绿的菜叶拿回了洗菜盆里,又把菜盆里的有些黄的叶子用指尖捻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样的是可以吃的,但是这种枯黄了就老了,不好吃不说,还很难咬。”

“噢噢。”乖巧听讲的阎雨泽双手浸在菜盆的水里,一边听着穆白说,一边学着做,两人合力,青菜择洗起来会更快些。

因为专心干活儿,两人都没说话,厨房一时安静得很,只剩下轻轻的流水声。穆白边摘洗,边偶尔抽空看两眼阎雨泽,她动作有些笨拙,虽然慢,却一板一眼地严格按照穆白所教学的步骤来处理,看样子确实从来没接触过厨房。

身为堂堂阎王殿下,第一次进厨房打下手居然是为了她,穆白感觉自己脸颊燥热起来,她想把沾湿了的手抹在脸上降降温,谁知半路就被阎雨泽给抓住:“这是生水,不能喝。”阎雨泽用惊讶地眼神看着她,“渴了吗?我去泡点茶,别急。”

说完她就放下手里的菜叶,扯出几张厨房纸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渍便出了厨房,穆白趴在厨房门边上,看她在饮水茶几前又是煮水,又是洗茶叶的。

应该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温柔吧?可自己能有这个资格接受吗?

父母当年走得很突然也很意外,原本和睦温馨的家庭一瞬间四分五裂,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处理好双亲后事的穆白从完全迷茫再到接受现实,一夜之间变得独立坚强,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为父母的死感到悲伤,毕竟她要学习、要照顾妹妹,要一个人撑起一片天。

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她在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都向国家申请了资助的款项,学习时便勤工俭学努力拿奖学金,毕业之后就立刻拼命工作,直到把欠的钱全部还清,她才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

她短暂的人生太忙了,忙到一心赚钱,没有机会享受年轻人的聚会和恋爱,没有机会接纳另一个人闯入自己的世界,所以才单身到现在,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别人的示好,在人间她可以逃避搪塞,可在地府......

阎雨泽每次温柔地看向她时,她只敢心动一秒钟,剩下的都是无尽的惧怕,惧怕阎雨泽对她这么好,又很怕她什么时候就不对自己好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阎雨泽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上不知道多少辈子,她不敢心安理得地承接所有她的好。

“怎么站在这儿?”身上还挂着围裙的阎雨泽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她把茶杯递给穆白,底下贴心地垫了杯托,不会烫着手。

“谢谢你,阎雨泽。”

阎雨泽笑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只是穆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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